摘要:
住在我对门的菊花,先前是大队宣传队的主角,一晃眼,就满头白发了。我每天早上到镇上去买菜,她都会与我打个招呼:“买菜去了?”
“买菜去了!”我应一声。晴天的时候她坐在院子里,雨天的时候,她坐在门亭内,一双眼睛直盯着行人的脚。
傍晚我出去散步,菊花就不是一人了,老三、老李、老八好几个人将她围在中间。只见菊花老公出来敬过烟,就听锣鼓咚一声响,戏上场了。
我记忆中的戏台子晃了过来。
菊花他们亮到了台上,我只是个小孩,坐在台下。锣鼓声远了,记忆的戏台就慢慢地模糊了去。回来的时候,菊花的院子里亮起了灯,亮得如白日,亮得那夜色只停在光线的外边。
第二天早上,我去买菜,菊花又是独自坐在门口与我打个招呼。
我便应一句。回来的时候,菊花可能会唤我过去一下,替她做点小事。
傍晚出去散步,菊花院子里戏又要上场了,走不多远,就听到菊花的嗓子亮了起来。她一人往往唱几个角色,沙奶奶、阿庆嫂,没有个底本,却也唱得人心里一荡一荡的。有时散步回来我也立个脚,看他们的戏。他们没有脚本,却都记着那调,那词,那神色。老八他们要走着、演着。菊花八年前瘫了,他们就直过来陪着唱个戏!老八、老李儿女都在城里置了房子,他们也懒得进城去。他们也好像少不得菊花这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