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不管怎样,舞台终于是搭起来了。宋一北忙了好几天,先是在屋前的空地上平整出四四方方的一块地方,按九宫格的原理,用红砖和水泥砌了整齐的九个墩子,墩子上是碗口粗的木头搭成的架,厚实的木板一块块钉上去,再铺上一层地毯,一个一百多平方米的舞台就这样突兀地从地上冒了出来。还是有点粗陋,宋一北想了想,在舞台的四个角上,又立了四根柱子,柱子顶端用绳子拉成一张网。下午的时候,他从灯具城买回几十条彩灯挂上去,通上电,一串串彩色灯炮就像葡萄似地结在了舞台顶端,风吹过来,五色的灯光在风中闪烁,这样一来,舞台就有了点张灯结彩的意思。
只能这样了,毕竟时间仓促。宋一北拍掉手里的灰,坐下来看天。这是湘中的十月,蓝色的苍穹下,黄金般的梯田沿着起伏的丘陵层次分明地披挂下来,像一层层金色的涟漪荡漾在小镇上。梯田后面是座山,山后面是另一座山。资江就在那里。隔着两座山,依然可听到从那边传来的隐隐水声,像是从地底深处发出。那是条很大的河,湖南四水之一。顺着资江往前追溯,宋一北脑子里出现了一条船。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的资江很繁忙,白天运沙船和运煤船来来往往,晚上渔船悠闲地铺满半边江面。在点点渔火的包围中,可以看到江心有艘带舱的老式渡轮,船上彩灯闪烁,青春和欢乐从灯光里漫出来。这就是宋一北脑子里的船。有人在这艘老船上开了个歌舞厅,那时流行交谊舞,县城大大小小的歌舞厅里,男男女女抱成一团,挤得水泄不通。船上的这个歌舞厅不一样,飘在江面,随水流起伏,一般人想在上面站稳都不容易,更别说跳舞了。这个歌舞厅是专为他们这样的学生提供的,那时宋一北在职高上学,跳舞不是目的,图的是个释放。船上还卖烟和酒,在学校里不敢明目张胆地抽烟,就在远离岸边的地方,吞云吐雾过上一把走上社会的瘾。那几年,他们的青春,带着一种愉快的旋转,在船上的歌舞中飞快地闪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