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他桩在那,数指头。别人问他为什么数指头,他不回答。他不回答,别人也不再问。
自我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之前,据说他就在这街上数指头了。两旁的香樟树茂盛的枝叶,笼着这条车水马龙的大街。
那天我坐在他不远的地方数指头。因为我想了解他,靠近他。数指头,是件很枯燥的活儿,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看起来简单,数一遍还好,重复数,或者按着自然数列数下去就累了。他看起来不累,安然,安详,安好。
他为什么数指头呢?
我把一串佛珠,递在他面前,算是讨好他,心里说,别数指头了,数佛珠吧。
他把脸扭到一边,等我走远了,又把脸扭过来,数他的指头。
神经病!好好的佛珠不要。啪,我把这地摊货扔了地上。我以为他这是一种虔诚呢,看来不是。
太阳火辣辣地烤着,要不是两旁的高楼投下的巨大阴影,我身上的温度还要高。
那天,我又来看数指头的人,正碰上工人们挖香樟树,有几棵香樟树已歪在树坑里,其中一棵开始被吊车吊着慢慢往卡车上吊。
行人小心地绕过,一位父亲抱着娃儿而来。父亲说,娃儿数数这是几棵倒着的树?娃儿认真地数着:“一,二,三,四,五。”
父亲兴犹未尽,又指了远处的高楼,那是几座?娃数着:“一,二,三。”
父亲一转身,看见数指头的老头了,这是几个?
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