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拓荒精神,薪火相传”!
3月29日晚,我受邀参加由深圳市拓荒史研究会和深圳慈善会关爱深圳拓荒牛专项基金,联袂主办的“7040我们的拓荒记忆”线上写作交流会。从结果看,整体效果还不错,线上语音加文字形式或许会成为一种新形式。这里非常感谢主办方的盛邀,关爱拓荒牛群里的前辈们在线收听,感谢踊跃参与互动的老兵们,向你们致敬!现在,我将那天做分享的文字做一个整理如下,以飨读者。
尊敬各位的拓荒牛长辈,朋友,文友们,大家晚上好。我是江飞泉。
首先非常感谢主办方的邀请,让我有机会在群里和大家做分享,对我来说是非常荣幸的事情。我也将就主持人介绍的“怎样介入工程兵写作计划”“如何叙事”“怎样写好一个纪实文本”等几部分内容,一一跟大家作分享,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言归正传。从某种意义上讲,我感到挺惭愧的,写作这么多年,也是去年才真正接触到这个群体。彼时,应邻家黄东和先生,也就是全民写作计划负责人——大名鼎鼎的老亨的邀请,参加在中心书城图书馆五楼的“40-70我们的拓荒记忆”启动仪式。尽管,很早就知道基建工程兵这个群体的存在,也知道他们对于深圳这个城市意味着什么。但着实也没太多缘分和机会去深入接触他们,其实不光是我,我身边很多作家朋友,接触亦很少。
我还记得,那天在台下静静地听前辈们讲当年的故事,难掩内心感动。我也为自己对他们知之甚少羞赧不已。我深刻记得,我的朋友、青年作家游利华在上面讲述她和父亲的故事,但直到看到她的非虚构作品《造塔者说》之后,才感触到这些前辈们的艰辛、不易和坚持不懈,他们为深圳这座城市奋斗的一切功勋都值得我们铭记。他们不仅是工程兵,也是“功臣兵”。
如果我们这些深圳受益者忘记他们,就是一种最大的不敬,也是这个时代和这座城市的不幸。我们要尽量避免这种事情发生。幸好,终于有不少公益人士站了出来,真正做了些实事。譬如,深圳市拓荒史研究会和深圳慈善会关爱深圳拓荒牛专项基金的深度介入,让我们感到无比欣慰的同时,也觉得这项工作是如此迫切、需要动用多方力量去早日完成的。据我所知,我身边很多作家和文友,都拿起了手中的笔,写出了一个个真实而感人的故事。
比如刚才提到的游利华的《造塔者说》,还有目前正在连载的王香瑞的《我们的拓荒史》,这两篇都在去年获得睦邻文学奖。另外还有王先佑、萧相风、李我等朋友的作品,也陆续从不同角度展示了咱们基建工程兵的风采。我们更希望,老兵们能现身说法,用笔写我心,将自己的奋斗故事、爱恨情仇讲出来,一定会是更加震撼人心、感天动地的精彩作品。毕竟,他们是亲历者,他们的复杂经历、内心世界、精神信仰、英雄气概都是最打动人心的。
去年下半年,我有幸采访了工程兵高建中先生。高叔叔是原深圳基建工程兵部队802团战士,深圳市机电设备安装公司员工。非常朴实无华的一个人,大多数时间他都不善表达,几乎可以说,是在我不断发问下才得到一些他最内心的想法,当然也要感谢他夫人的协助。我和他面谈了两次,中间语音、电话就不计其数了,期间还去他住过的小区走了一圈,总算完成了一篇一万两千字的采访稿。
这期间,最让我感动的是,他一直非常平和,与世无争,也正是这种与世无争,深深打打动了我。回头再看这篇文章,依然留有百般遗憾,如果时间和条件允许的话,我会写得更加详实、完整一些。也是通过这次采访,我才体会到工程兵的伟大,才知道1983年那场载入史册的超级台风爱伦,才了解“兵改工”后个体在改革开放壮阔背景下的不同人生轨迹。走访小区时,我印象最深的,是他的一位已经中风的老战友,步履艰难地在那里锻炼,他面容慈祥,非常和蔼可亲的一位老人。当时我的内心被深深刺痛了。我为一个奋斗一辈子的工程兵,晚年如此凄凉感到唏嘘。
我真希望能有更多的社会力量去关心他们。他们不是明星、不是企业家,他们就是普普通通的老兵。他们配得上社会的关注和关怀。他们是这座城市的英雄,即便缺少闪光灯、鲜花和掌声,又有什么呢?我们如今要将闪光灯、鲜花和掌声献给他们,他们绝对配得上最耀眼的灯光、最艳丽的鲜花、最热烈的掌声。甚至是我们发自内心的拥抱、长久有力的握手和发自肺腑的真诚敬礼。就像我们给抗疫英雄至高礼遇一样,我们给基建工程兵的礼遇也应该如此。
当时写那篇采访稿,我还专门去搜索一首歌唱基建工程兵的歌曲,由著名歌唱家李双江演唱的《基建工程兵之歌》。歌词朴实无华,却鲜明地反映出了这支部队的特点。“高耸的大厦是你的身影,宽阔的厂房是你的心胸,雄伟的大桥是你的臂膀,深深的矿井是你的眼睛……英雄的基建工程兵,你为四化建设,你为**铺路,你把青春献给了祖国的繁荣。”生动地写出了他们的艰辛历程,也写出了他们的荣耀使命。他们不愧于“英雄”称号,他们将永载史册。
比较让我欣慰的是,包括高叔叔在内的很多战友,比如段中正叔叔等等,都拥有一个家庭幸福、儿女有成的美好晚年,这些老兵们还在合唱团、社区文化、商会、服务站等发挥余热。我们依然可以从他们身上看到他们的品质:永远坚韧不拔,永远坚贞不屈。麦克阿瑟在1951年被解职后在国会大厦说了那句著名的“老兵不死,只会渐渐凋零”,我们能做的,就是让这种遗憾变得少些,更少些。这样我们才能真正地说,我们对得住他们,我们无愧于他们。
今天的主题是“真实与悲悯,阐述叙事的两种情感”。第一个是“真实”,就不需要解释了,就是如实地将他们经历的故事,爱恨情仇写下来。当然了,重点选择他们的情和爱,忽略恨和仇。这些爱和情,对亲人的爱,对战友的爱,对事业的爱,还有更宏观的对国家的爱,对党的爱。宏观的爱是筋骨,微观的爱才是血肉。这样的血肉是越细腻越好,越密致越好。这也就意味着,我们需要更深入挖掘他们情感、家庭和思想的细节,越详细越好。毕竟像刮台风那种每个人的经历感受都差不多,也就没太多花样可写了。
比如我对高建中的采访,我大量从侧面写了他夫人、他战友和他的生活环境,以及他们那些年中印象比较深刻的细节,这就丰富了他的个性和人生经历。最终呈现出的,也是较饱满的个人形象和个人魅力。如果那篇文章能打动人,我认为就是“真实”的因素让人感动。比如,他如何在人生轨道上扮演丈夫、父亲的角色,如何教育孩子、培养孩子、照顾妻子,如何在业余生活中兢兢业业,不争名利。真情实感一定是人际交往中最能感化人的那个特质,这也是最无需技巧的,只要如实讲述出来,就能深深地打动人。
不过我觉得作为一个写作者,更需要的是要有一颗怜悯之心。15年刚入文学圈时,一位老师就对我说,如果一个作家没有怜悯之心,他是永远无法写出伟大作品的。我一直以此为座右铭,并长期秉持这个理念。我非常喜欢村上春树在耶路撒冷领奖时说,当一边是墙体,一边是鸡蛋,他永远会站在鸡蛋这边,无论墙多么冷峻,伟岸。我个人觉得这个说法非常善良,体现了一个大作家的情怀和良质。我希望我们创作的作品,都能体现出某种怜悯之心。
很多人认为“怜悯”就是站在高处的施与,高高在上的同情,这种看法是不全面的。我的理解,怜悯是抱着同理心去感受他们所在的环境、人物和性格,我的作品有很多都在关注底层、弱势群体,比如失业者、失独者、抑郁症患者、尿毒症患者等等。所以,我一直认为要写好一个作品,就要怀着悲悯之心,我所知道的很多伟大作家,古今中外,杜甫、曹雪芹、托尔斯泰、阿多尼斯、莫言,他们的作品里都带有这种悲悯情怀。
就以我接触和书写工程兵为例。在写作过程中,相比他们在奋斗历程中表现出的慷慨激昂的意志力量、振奋人心的精神风貌,我更愿意去刻画他们历经的苦难、困惑、不屈,无奈,以及杂糅了壮志未酬、坦然面对、揪心难过的复杂情感。众所周知,并非所有人都能达到世俗意义上的功成名就、衣锦还乡。他们中的很多人,也不是我们传统意义上所说的既得利益者,如果真的可以这么贴标签,也是他们应得的,他们的所得跟他们的付出相比,如此微不足道。
诚然,有一些工程兵在漫长的奋斗岁月里脱颖而出,成了领导,走上仕途,从商从教,获得了社会地位。但据我所知,更多的老兵们都是在平凡的个人生涯中,默默无闻、普普通通地度过一辈子。他们淡薄于名利,坦然于平凡,却能在日常俗世中迸发出强大的精神力量,他们或铮铮铁骨、不怒自威,或从不随波逐流,从不谄媚攀上,或执着于技能、特长,在自己的擅长的领域里兢兢业业,开创一片天地,同样为深圳添光增彩。
我们发自内心的情感,无论是真实,还是悲悯,都得源自于内心深处,源于同理心。我们要通过文字的力量,塑造他们的性格,勾勒他们朴素的价值观,描绘他们在人生历程中体现的坚忍不拔,刻画他们自强不息的精神力量……这样的话,我们才能在字里行间体现出感情的肌理与厚度。我们对他们的一种同理心,终究归于真善美,这样的文字才能真正地打动人心。
除了悲悯情感,还得要有个性化语言。个性化语言是最有创造力的,就好比贴在脸上的标签,别人一看就知道是谁。它独一无二,区别于他人。如何以小见大,将这种微弱的细节展示出来,还得不断去观察思考。
我本人以现代诗和非虚构散文为主,就诗歌创作而言,它是个非常个人化、独特且极需原创力的表达形式,它需要用极简的语言传达出深刻思想。写诗歌的人语言相对精炼、优美,这是很正常的,毕竟诗歌是文学体裁中用词最需精炼的。写诗的习惯也潜移默化影响到我的非虚构、传记和小说的创作。我喜欢大段的场景描述和人物心理描写,我个人很喜欢的马尔克斯的作品里面很多长句,太让人喜欢了。
这种场景描写没有什么捷径,就是多关联,多想象,比如看到台风肆虐就会想到战场上的激烈拼杀,看到热火朝天的建筑场景就想到回到住所的湿冷和寒酸,这种强烈的对比,就能激发出不同的感触,描写起来也会细腻。
生活中很多细节和情节都可化为己用,信手拈来的都是好素材,尤其作为磅礴宏大的城市建设亲历者,这种素材肯定非常丰富、浩如烟海,所以对各位长辈写出更多精彩绝伦的好作品充满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