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山上毛虫多,有些人皮薄,一进山就惹了毛虫灰,浑身奇痒,一抠,就长桃子大的坨,一坨接一坨,密密麻麻的。而且,还越抠越痒,坨也越来越多,最后,皮都抠破了。但也不用怕,有专门治毛虫灰的人,水缸里舀一粗瓷大碗水,伸食指默念几句咒语,涂在患处,就不痒了,那坨也立马就消。
我村里治毛虫灰最厉害的是运憨坨。
运憨坨姓龙,具体名字不详,好像有个运字的,幼年时患过脑膜炎,举着颗硕大无朋的脑袋,未开口先嘿嘿笑,村里老小,一律叫他运憨坨。当然,请他治毛虫灰的那几分钟,是要叫运师父的,还要恭恭敬敬:“运师父,请你郎家帮个忙!”
那一刻,运憨索也作势一幅高傲的样子,一边用法水涂着那人的身体,一边骂:“娘卖B的家伙,上山不多长粒眼睛,跑到那树下碰鬼呀!”平时最牛脾气的人,此时也一律服小,点头如鸡啄米:“运师父,你郎家说的是!”曾经也有不服小的角色,心想,你猪日的脑膜炎还来训我?一拽衣服不治了。结果是,那人痒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浑身的坨被抠得脱了皮,血水糊糊的。
运憨坨幼孤,父母得痨病前后死了,东家一瓢食、西家一碗粥养大的。大了,要自食其力了,就跟一个瞎子赶红白喜事,但记性不好,学了三年只记得一篇《莲花落》:“莲花落,九子鞭,伙计邀我上四川。人人都说四川好,我在四川搞叫了。白天吃的包谷米,晚上睡的烂席被。又生臭虫又生虱,咬得老子困不得。”瞎子师父烦了,一阵棍棒赶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