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纸蝴蝶
1
春日的一天晚上,王姝以为张潮带她到桂花巷只是为了聊天,毕竟有一段日子没见他了,也不知道他躲到了哪里,连老茂的后现代主义文学课都敢逃。张潮在向王姝展示什么,他说,看到花花奶茶店沙发上坐着的姑娘了吗?我要是过去找她喝杯奶茶,她就会找个地方挺起乳房给我看。王姝说神经病,抬眼望去,花花奶茶店门口一盏歪斜的灯泡飞蛾环绕。店门口有一棵枝繁叶茂的芒果树,幽暗的灯光映照下,就像一头金鸡独立的巨象,若是奔跑起来,非把窄巷里的建筑撞得七零八落不可。张潮接着说那些乡下来的姑娘乳房坚硬,肯定来鸟城之前干过不少体力活,可不像你们这些喝牛奶吃面包长大的,全身甜甜圈面包一样酥软。王姝骂他死变态,但丝毫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他总能给她带来老茂不能给她的新体验。
在那天的课堂上,老茂重申了自己禁绝性欲的学术观。老茂说了,要达到学术的顶峰,必须不思淫欲,林冲家破人亡逼上梁山才是他最强大的时候。老茂又说了,我们搞学术的,要把全部精力放在学术上,情欲暂且搁置一边。王姝觉得,最近老茂的学术观越来越离奇了。下课后王姝照例去了老茂事先开好的房间。老茂已经洗完澡,下身围着雪白的澡巾,埋在窗边的半圆扶手椅里,肚腩更突出了。整场性爱论文一样呆板机械,空洞乏味,比以往更加短暂。老茂伏在王姝胸口啜泣起来,他说王姝越来越像他的女儿了。王姝说怎么会呢,您的女儿刚上幼儿园。老茂说是啊,我结婚晚,直到评上副教授才有女人愿意嫁给我,还是个毫无姿色的麻婆,屁股跟腊肉似的,你都不知道之前那些年我都是怎么过的。王姝嘴上说您献身学术了嘛,可她心里觉得老茂疯了。半年前,老茂刚坐上系主任的位置,当然也是后现代主义文学学科带头人,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怎么会疯了呢。老茂啜泣着说,这些年终于熬出了头,但也累了,想自己呆着歇歇,小姝,你先回学校吧。王姝飞快地套上裙子。临走回头看了一眼,老茂没有盖被子,赤条条躺在床上。两条粗短腿外八字撇着,中间杂草里歪着一条蝶蛹一样疲软丑陋的东西,老茂正舒缓地爱抚着自己大腿内侧。那东西从门口望去,更加短小,越来越像蝶蛹一类灰黑的幼虫。王姝寻思着蝴蝶那么美丽,幼虫却那么丑陋。她一想到刚才就是这东西在自己的身体里无精打采地蠕动了一阵就想呕吐,心里寻思着当初那个在讲台上意气风发言必称学术的成熟男人哪里去了。当初,可是好几位女生争着选他做导师。那时候,他是一名年富力强的教授,并且系里放出口风,他就是下一任系主任。在系里,选导师看的都是头衔,有这样的导师罩着,才有安全感嘛,说不定毕业还给安排工作。那天,老茂给王姝发了短信,说鸟城的夏天太热,他找了个有空调的房间,让她去找他谈谈选导师和以后学术发展的事。王姝知道,老茂找她可不是为了交流学术,可是她去了,去之前还化了淡妆,心里莫名升起一种蒙受宠幸的奇怪感觉。老茂夸她乖巧漂亮,尤其是在她抿着嘴微笑的时候。王姝如愿以偿选了老茂当导师,老茂也算是尽职尽责,帮她修改论文,还慷慨地给她报销发表论文的版面费,当然用的是系里的研究生培养经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