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2016年是我的本命年,但却更像是父亲的本命年。先是年初二眼睛放鞭炮的时候被炸伤了一只,继而后来做胃镜,查出胃癌晚期。如今,按照医生的说法,父亲时日无多,恐怕吃不到年夜饭,等不到他的外孙女出生。
人到了我这个年龄,对待生死已然是另外一番态度,父亲患病后,母亲曾问我,“你爸死了,你会不会哭”,我不暇思索,“不会”,母亲又问,“我死了,你会不会哭”,我也未加思考,“也不会”。临到晚年,母亲皈依了基督,对我的回答倒很能欣然接受,并命我,她将来老去,骨灰撒到大海,只是母亲尚未完全洒脱,还希望我随便在家门口什么地方,给他(父亲)立一块牌位,算是给我们一点念想。
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家里发生这么多变故,让我五味杂陈。写下这些文字,我不知道意味着什么,但我更能希望是我能代为忏悔。如果读者能从中获得一星半点的启示,于父亲,便是万幸。
(一)贫贱夫妻
1950年9月29日,在陈闸耿墩自然村,在一户有知识的彭姓人家,一个男婴呱呱坠地。这个男婴的母亲整天神神叨叨,啰嗦话多,婆家人受不了她这种性格,便将男婴的母亲休了。男婴的母亲离开耿墩村后,嫁给了另外一个村的生产队长,又生了一个孩子,当时的生产队长权力比较大,对村上的居民虽没有生杀予夺的大权,但是却有分配工分、甚至粮食、户籍管理等权限,少不了干了些欺乡霸里的事,因此日子过得还算比较滋润。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后来这个生产队长一次酒后晚归,跨一个田缺(地方方言,系农田田埂开的一道口子,用来放水或者引水的)没有跨过去,栽倒在田缺里,被田缺里的那种只有十来公分的水给淹死了。当然这是农村的说法,按照现代医学来解释的话,极有可能是突发老溢血。生产队长死后,男婴的母亲便失去了生存的靠山,没有了粮食来源,加之生产队长平时做了一些欺负乡里的事,人缘不好,因此死了之后,乡里乡亲也没有对这男婴的母亲及他异父同母的弟弟伸出援助之手,以至于约莫1954年左右,尚还不是大饥馑之年,男婴的母亲以及他的弟弟竟活活饿死在家中。男婴的父亲算是一个知识分子,字写得比较漂亮,因此在村上还算是比较德高望重的,但是性格上有点木讷,不够灵活。据说有一次,村上一个生产队长和谁谁谁产生了冲突,生产队长希望男婴的父亲出面调停,主持公道,但是男婴的父亲拒绝了,就因这件事算是和生产队长结下了梁子,生产队长一直怀恨在心,后来1958年闹饥荒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事,男婴的父亲也过世了,(关于男婴父亲如何死去的,由于年事也久,家里人一直讳莫如深,上述是根据周围人只言片语所整理的,具体如何,不得而知)。此后男婴便和比自己仅大一岁的亲叔叔一道,由男婴的祖母养育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