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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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我所任教的学校没开音乐课,废旧的仓库里有一架旧脚踏琴,废置在一片破烂桌椅里面,棕红色油漆剥落,表面落满了灰尘。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它折腾出来,擦去表面的灰尘,掀开盖子又擦了琴键,按了按,还算灵活;坐下来弹了弹,滞涩的旋律传出来。于是我搬把椅子坐下,认真弹起那首歌——《白桦树》:静静的村庄飘着白的雪,阴霾的天空下鸽子飞翔,白桦树刻着那两个名字,他们发誓相爱,用尽这一生……,弹着这熟悉的旋律,我就泪眼朦胧。
这是我顶喜欢的一首歌,也是阿土喜欢的。读师范的时候,阿土每次练琴总是先弹这首,一弹起它,他就会露出很忧伤的表情。他第一次弹起这首歌的时候,是一个阴雨天,琴声和雨丝一起飘扬,他的唱带着哭腔。我跟阿土开玩笑地说:“我如果是女孩子,一定会爱上你!”他骂我:“你爱我有屁用!”望着他那张因过分严肃而显得有些滑稽可笑的脸,我突然想笑。阿土暗恋了一个女孩,我班的班花——田晓橙。田晓橙眉清目秀,一看就是家教极好的女孩子,是那种人见人爱的类型。那时候,追求她的男生如果排成队,能绕长寿岭一圈。可偏偏是阿土,显得太过滑稽,他除了会弹钢琴,一无是处。
师范四年,阿土只有我这么一个朋友。他总跟我讲他小时候的事。他说很小的时候,他爹就去世了。那是冬天,他爹被村民从山上抬下来,从头到脚红乎乎一片,凝着一坨冰,人已经面目全非。他爹是采伐工人,被倒木砸死了。他娘一身白布,他哥一身白布,满世界都是白,那年冬天,是他觉得最冷的冬天。他说他看到他爹的棺材上凝着厚重的雪时,浑身冷得发抖,那时候他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