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我们
文/拾荒1号
一
暖暖的阳光,细细的微风,平静的湖面波澜不惊。
一根钓线斜斜地坠在水里,钓起无数的旧时光。
阿辉慵懒地坐在一块石头上,手指的烟卷忽明忽暗,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忽然他把手指一弹,烟蒂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轻轻地落入水中,发出短暂的“噗嗤”一声,几乎听不见便熄灭了。湖面上荡起一圈圈的微波,很细,很轻。
我慢悠悠地问他:“你就不怕把鱼吓跑吗?”
他转过脸来,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说:“难道你是来钓鱼的吗?”
我也笑笑,默不作声。
他举起啤酒朝我晃了晃,我也举起地上的啤酒迎合着他。“干!”
“还记得十年前吗?就在这里。”阿辉用手指着前面的湖面说。一只水鸟刚好擦着水面飞过。
然后,他又呷了一口酒,打了个足足的饱嗝说:“就在这里,我们差一点都没命。”
我也呷了一口酒,感慨地说:“是啊,那时候我们不懂事。”
那是十年前的一个下午,初中刚毕业,我们偷偷地解开了一艘小船,十几个人一起上了小船,向湖中心划去。水差一点就要淹过船的上沿了,但我们浑然不知潜在的危险。直到水库的管理员发现,把我们狠狠地骂了一顿。现在想想,至今还心有余悸,如果当时船真沉了的话,我们是十几个人至少得死六七个。
“来,为了我们那次大难不死,我们哥俩再走一个。”
“再喝就真的大了,鱼都跑了,又得空手而归。”他笑着说道。
“你难道真是来钓鱼的吗?”我反问道。
阿辉笑笑,拿起一瓶啤酒,一口气喝干了。
我也不示弱,拿起一瓶,也一口气干了。
夕阳落了下来,照着岸边石子间七倒八歪的一堆酒瓶,我的眼睛有些迷离。
二
总是梦见破败不堪的老教室,斑驳的墙面以及吱吱呀呀作响的破桌凳,还有下雨的时候,她打着小花伞,在教室门前的一片泥泞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来,溅起一朵朵带着泥水的水花。那时,我就透过模糊不清地玻璃窗静静地注视着她,但是她却越走越远,一转眼就消失在了烟雨迷蒙中。这几乎是我多年来一个无法清醒的梦魇。
我说:“阿辉,我们去一个地方好吗?”
“现在?”
“对,就现在。”
“去哪儿?天马上就要黑了。”
“学校。”
阿辉看了我一眼,要说什么,但是终究还是没有说,只说了声:“走吧!”
自从毕业以后,我从来都没有来过这里,我不知道是在逃避什么,也许是怕触及内心深处某些断断续续的回忆吧。
当我和阿辉站在这里,我却有一种陌生的感觉。破败的教室和泥泞的院子早已不见,矗立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栋崭新的教学楼。正值晚自习时间,教学楼里灯火辉煌。
看着匆匆忙忙夹着书本的老师,却没有一个是我们所熟识的。我们再也找不回原来的自己了。
阿辉问我:“是不是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我摇摇头头说:“不,是物非人非。”
阿辉拍拍我的肩膀说:“别多想了,你总是喜欢念旧,世界都在变,更何况我们。”
我突然提议说:“要不,我们聚聚吧,今年刚好十年。”
我们当时毕业的时候有一个约定,说好十年后要有一个聚会。
阿辉怔怔地看着我,说:“你是想她了吧?”
“哪有啊,只是大家聚聚而已,为了曾经的那个约定。”我极不自然地说道。
“别装了,我们是多少年的兄弟了,我还不了解你?”阿辉说。
“没有,就是聚聚而已。”我死不承认。
“还死不承认!”
我看看他,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再掩饰已经没有必要,于是说:“算是吧!“
“其实,我也是。”阿辉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我也跟着笑起来,很苦,很涩。
三
聚会由我和阿辉张罗,很快便联系上了以前的同学,来了好多。但除了远在外地不能到的以外,仍然有好多没有来。这也在意料之中。
当时天真的我们约定,十年之后,聚会依然要在原来的老教室举行,但是老教室早已被拆除,只好换了地方。
记得当时语文老师要我们写题为《十年后的聚会》的作文,阿辉真能想,他说十年后他要研制出一种叫做“青春不老丹”的药赠送给大家,让大家重新回到当初。就因为想象大胆,得了高分,让大家惊羡不已。但是,直到今天,阿辉的“青春不老丹”依然没有研制出来。相反,岁月的烙印在他的脸上尤为明显,一脸的胡子拉碴。
我和她已经好几年没有见面了,真想象不到她现在是什么样子。于是我在人群中搜索着她的身影,好像没有一个是她。我有些失落,本想她不会来了,但是最终她还是来了,是最后一个。
她依然是这里最靓的女主角,和以前相比,少了几分清纯,却多了几分妩媚。但是无论哪一样,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见到他,我的心跳就会不由自主地加快。
和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半老的男人,不用她介绍,我们也猜出了个大概,对于她的事,我们也是有所耳闻的,只是没有亲眼所见罢了。
那男人和她走在一起及不相称,甚至有些猥琐。我终于深刻地体会到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是一种怎样的悲哀。但我除了感到惋惜以外,还能怎么样?
阳走过来,很自然地介绍向我们介绍:“这是我老公周伟!”
我和他握了握手,他的那只手肥而不腻,这难道就是阳的胃口吗?
席间,大家推杯换盏,好长时间不见,分外亲热。班主任老师老了许多,两鬓已多了几许白发。
他对阿辉说:“我可还等着你的青春不老丹呢,不知道研制出来了没有?”
阿辉一下子愣住了,旋即又回过神来,笑道:“老师还记得啊。”
大家都笑了起来。
班主任老师又对我说:“当初把周阳安排和你同桌,谁想到这么一个美女坐在你的身边,你却坐怀不乱啊。”
大家又笑。
我偷偷地瞟了几眼周阳,她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阿辉戳了戳我,小声地对我说:“别胡思乱想了,现在人家已经是有老公的人了。”
我耸耸肩说:“没有啊,只是多年不见,多看几眼而已。”但是连我自己都感觉很不自然。
我在想,为什么在她的身上我再也找不出原来的一点痕迹呢?岁月难道就真的这样无情?
四
在我们不经意间,这个世界已经改变得面目全非,再也找不到当初的痕迹,包括我们自己。
大家虽然都很高兴,一边殷勤地劝酒,敬酒,但是明显地多了几分客套与虚伪,说着一些言不由衷的话。
我无法忍受这样的气氛,趁着他们推杯换盏的期间,偷偷地溜了出来。
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一股凉风吹来,我不由得全身哆嗦了下,噤若寒蝉。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下面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行色匆匆地经过,没有什么能够让他们的脚步停留下来。几年没有回来,这座小城已经不再那么熟悉了。几年间,不知道又多了多少高楼,拆除了多少原来的记忆。
我猛吸一口烟,在喉咙里打了个转,轻轻地吐出了窗户外面,一下子就飘得无影无踪。
“什么时候回来的?”不知何时,她已站在了我的身后,我被吓了一跳。
我回过头,怔怔地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她冷若冰霜,孤傲又让人无法抗拒。
“没多长时间。你怎么也出来了?”
“里面太闷,出来透透气。”她依然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我不知道和她再说些什么,一时竟沉默了下来。曾经有一段时间很渴望见到她,但真正见到了她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里面那是你老公?”
“嗯。”她说话的语气没有一点温度,就像这秋天的寒风。随后她又转过来问我:“怎么,你不相信吗?”
“我信,但是我想不通你怎么会……”
“别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被她打断了。
又是沉默。
“你什么时候走?”她打破沉默。
“再过一段时间吧!”我无趣地答道。
“走的时候,记得告诉我一声,我送送你!”她望着窗外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看了她半响,说:“好吧!”
正好这事,她老公出来了,就是那个肥而不腻的半老男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问阳。
“我出来透透气,里面太闷。”阳平静地答道。
“外面冷,出来的时候也不把外套穿上。”他说着,随手把手里拿着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然后,用充满怜惜地口吻说:“我们进去吧。”
转身的时候,他朝我点了点头,出于礼貌,我也朝他点了点头。
我在后面看着她妖娆的背影,突然想起了以前。
五
我怎么也不能把眼前的她和十年前那个清纯的女孩联系在一起。
现在的她就像一个尤物,也许更具有作为一个女人的气质和魅力,但如果时间倒流,我情愿回到从前。
那时我们是同桌,每天坐在她的身边,我年轻驿动的心怎能坐怀不乱?只是我将这一切小心翼翼地掩藏起来,我怕说出来了,会破坏那种美好的感觉。
我希望将来的有一天我会对她表明我的心迹,但是不是当时。
然而,万万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最好的朋友军突然有一天对我和阿辉说:“告诉哥俩一个事,这个事已经压在我心底好长时间了,不说出来我就感觉很难受。”
阿辉说:“说吧,什么事。”
但是军却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最后他结结巴巴地说:“我喜欢阳。”
我心里咯噔一下,“什么,你喜欢阳?”阿辉也一脸的诧异。
“怎么,不可以吗?”
“可以。”但是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感觉有些不自在。
然后,军说:“现在快毕业了,我可能要去当兵,所以我打算向她表白,要不就真的没机会了。”
军要去当兵的事给我和阿辉说过,我们都清楚。
我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表白?”
军却对我说:“那你能帮我写一封情书吗,你知道我肚里的那点墨水,我们哥三中就数你文笔好了。”
“这个……”我犹豫着,我从来没有想过替最好的朋友给自己最喜欢的女孩写情书。
“怎么,你不愿意?”
“没有。”
“那是怎么回事,莫非你也喜欢阳吧?”
我的脸不由得一红,是被人戳穿的感觉。但是我依然极力掩饰道:“没有啊,怎么会呢。”
“那好,这件事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没得商量。”军一副没得商量的口气对我说。
“是啊,你就帮帮军吧。”阿辉说。
我笑笑,搂了搂他俩的肩膀说:“我们是兄弟,我不帮你,谁帮你啊。”
我熬了一个通宵,搜罗了我大脑中所有的甜言蜜语,为军写了一封情书。军拿着那封情书,情致勃勃地递给了阳。阳当着他的面就拆看了那封情书,看完嘿嘿地笑起来,笑得军莫名其妙。
“军,别糊弄我了,就你那点墨水能写出这样水准的情书,肯定是在哪抄的吧。”
“我真的是真心的!”军开始急起来。
“一定是你们三个搞鬼来开我的玩笑对不对?最讨厌了。”说完她把情书撕了个粉碎,头也不回地走了。
得到他这个不幸的消息,我并没有过多的同情他,反而,我更多的是轻松,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说白了,我是不愿意军和阳好的。但是,我不能做对不起兄弟的事情。
军很沮丧,我和阿辉都开导他说,中华儿女千千万,你何必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呢?
军说,你知道真正的爱情是什么吗?真正的爱情就是犯贱,我就是那么贱。
这下我和阿辉再也不开他的玩笑了,知道他确实是为阳动了真格的,并不是一时冲动。
我一面安慰军的同时,一面思忖,既然阳拒绝了军,那我该如何行动呢?
我问军,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军狠狠地灌了一口啤酒说,“还能在怎么办,强扭的瓜不甜。”
“难道你就这样放弃吗?”我试探着问。
“不放弃又能怎样?虽然被她拒绝了,但是说出来就舒服多了。她一直是我的一个梦,在我当兵走之前,我想这个梦应该有一个结局,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现在好了,结束了。”军很颓废地说。
一旁的阿辉拍了一下大腿说:“太好了,这下轮到我了,接下来该我上场了,你未完成的事业就让我来替你完成吧!这样不算背叛兄弟吧?”
我和军被震住了。“什么,你也喜欢阳?”
“是啊,不可以吗?”阿辉反问道。
我和军对视了一眼,不知如何回答。
军说:“那我们兄弟是为了阳前仆后继,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啊,不得让别人笑话死。”
阿辉说:“管他呢!”我们知道阿辉的脾气,决定了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那次散之前,我又单独问了一次阿辉:“你是认真的吗?”
阿辉一副郑重其事的表情对我说:“是的,我是认真的。”随后他又补充道:“其实我一直都喜欢阳,只是一直埋在心底,谁知道军也喜欢她。我原本打算放弃的,但是阳没有接受军,所以我现在还有机会。”
“我这样做不会对不起军吧?”
“不会,阳已经拒绝他了。”我极力地掩饰着自己矛盾的心情。
“你好像不高兴?”阿辉说。
“没有,我们回吧!”我头也不回地一个人在前面走着,也不和他说话,我们各想着各的心事。
六
阿辉提议去唱歌,大家一致赞同,不一会儿,我们一行便来到了一家KTV。
阿辉一上来就是一首李宗盛的《凡人歌》,这首歌大家耳熟能详,也跟着一起唱道:
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
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
既然不是仙,难免有杂念;
你既然不是仙,难免有杂念;
道义放两旁,利字摆中间。
道义放两旁,把利字摆中间。
多少男子汉,一怒为红颜;
多少同林鸟,已成分飞燕;
多少同林鸟,已成了分飞燕;
人生何其短,何必苦苦恋,
爱人不见了,向谁去喊冤。
问你 何时曾看见,
这世界为了人们改变,
有了梦寐以求的容颜,
是否就算是拥有春天?
他打从上学的时候就爱唱这首歌,也许就只会唱这一首歌。
“这么多年你胃口没有变啊?”我戏谑道。
“对啊,有些事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
“因为我们都是凡人!”我对他相视一笑 。
“对!我们都是凡夫俗子,做的都是烂俗的事。”阿辉举起酒杯和我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我无心听他们鬼哭狼嚎的声音,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在想,阳怎么会嫁给一个那样的老男人,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当我开始在人群中寻找阳的时候,她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和她的那个老男人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些失落。虽然我一直告诫自己不应该失落,但是我还是控制不住我自己。
“别找了,她已经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阿辉有坐在了我的跟前。
“没有,我只是随便看看。”我极力地掩饰。
“别装了,孙子,我还不了解你。”
我不置可否,和以前一样,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我们又喝了一杯。他问我:“说实话,你恨我吗?”
我笑笑,反问道:“恨你什么?”
“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我,也许你和阳就真的在一起了。”他望着我,眼睛里有一些愧疚的神色,不知是真是假。
“问题是我们没有在一起,有缘无分。”
“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喜欢她,他也喜欢你,但是我一直都没有说,假装不知道。因为我了解你,我不说,你自己不会主动说,只要你不说,我依然可以追阳。我很自私!”阿辉说。
“我知道。”我很平静地说。
“你知道为什么不说?”他有些诧异。
“因为我们是兄弟,不想因为阳而伤了和气。”
他看了我好久,骂道:“孙子!来,干!”
七
军走的那天很冷,军装有些大,但依然很精神。没想到的是他整个人五大三粗,却哭得稀里哗啦。我清楚,他舍不得我们,但是更舍不得阳。
临走的时候,他对我和阿辉说:“不管以后你们两谁跟阳好,都要好好对她,如果你们谁使阳伤心的话,我回来一定饶不了。”
我说你就放心去吧,这事你得跟他说。我指着阿辉说。
军走后,阿辉便对阳展开了猛烈的攻势,但是阳依然拒绝。但是阿辉有一样法宝那就是死不要脸。
在阿辉对阳展开猛烈攻势的时候,有一天突然阳找到我问:“说,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我极力地逃避着她灼灼的眼神,没有吭声。
她再一次地问我,我依然没有吭声。
她生气了,骂道:“张晓江,你就是个懦夫,胆小鬼!”
我确实喜欢她,但是我不能说,因为阿辉也喜欢她。
也许是阿辉的厚脸皮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最终她和阿辉好了。
虽然我和阿辉是好兄弟,但是说实话,他和阳好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
阳和阿辉在一起,我始终不放心。我了解阿辉,他为了和阳在一起,不是因为单纯的喜欢阳。因为在他每次和阳要在一起的时候,口袋里总是放着一个避孕套。
所以每次阿辉和阳在一起的时候,我都会担心。于是思前想后,我决定要帮帮阳,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阿辉把阳给残害了。
在一次下课的期间,我在阳的课本里偷偷地塞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小心阿辉,他对你图谋不轨。”
上课的时候,我偷偷地一直注视着阳,看到他看了那张纸条,我才放心了下来。
放学的时候,她挡住了我,她拿出那张纸条问我:“为什么让我防着阿辉?”
我说:“这个你不用管,反正你防着点就行了。”
“我凭什么信你?你们不是最好的兄弟吗,是不是吃不到的葡萄都是酸的啊?喜欢我你可以大胆的追我,干吗做这种偷偷摸摸的勾当?虚伪!”
“正因为他是我最好的兄弟,我才最了解他。”我无力地辩解道。
“凭什么?”
“因为他……和你交往动机不纯,每次和你在一起口袋里都装着一个安全套。”我一口气说完,感觉脸很烫。
她被怔住了,脸刷得一下子就红了,半晌才说到:“你们谁不想占我便宜啊,军,阿辉,还有你?”
她说完,便气哄哄地走了。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晃着那张纸条对我说:“我会拿着它去向阿辉问个明白。”
我认为她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没想到他拿着那张纸条真找阿辉去了。
我和阿辉之间的一场战争就这样爆发了。那天阿辉一进教室门就气冲冲地走到我跟前,不问青红皂白朝我脸上就是一拳,我顿时两眼冒花,嘴角出了血。
他骂道:“孙子!尽在背后使阴招,还最好的兄弟呢。”
我当时就蒙了,等我反应过来,才意识到一定是阳真拿着那张纸条去找他了。
我在看看一边的阳,正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好像这一切与她无关一样。我的气也不打一处来,于是我便莫名其妙地吼道:“是,我是孙子行了吧!”
也许他从来没有看到我发飙,这与我一贯懦弱的形象背道而驰,他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生气地转身离开。
但是从此我就和他彻底地决裂了。我最好的朋友,一个离我千里之遥,一个却与我为了阳而决裂。
我擦去嘴角的血丝,咀嚼着嘴里咸咸的味道,真后悔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
阳却给我留了张纸条说:“你怎么不还手,你还是不是男子汉,从来都没有见过像你这样懦弱的人,我看不起你!”
我看完纸条,苦笑了笑,然后揉成一团,扔出了窗外。
我再也没有理她,我甚至开始讨厌她。阿辉也不再理我,我们由最好的兄弟变得形同陌路。有好几次我都想和他好好谈谈,但是都没有开口,因为我没有那个勇气。
但是,我隐隐约约地知道,他和阳之间的关系并不那么好,以至于一度出现危机。
那段时间阳的成绩直线下滑,甚至有时候逃学。据同学说,阳迷恋上了滑旱冰,经常去一家旱冰场,还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不良青年混在一起。
他们还说阳早已移情别恋了,正在和阿辉闹矛盾。这些是真是假我无从得知,我已经好长时间没哟和他说过一句话了。但是,那段时间阿辉真的很失落。
八
我问阿辉:“记不记得以前,我们真的很傻,我们兄弟三明争暗斗,到头来谁也没有争到,阳却嫁给了一个老男人。”
阿辉说:“来,喝酒吧,别说了,回忆起来都是眼泪。”
“其实说起来还是挺怀念那段日子的。”我感慨道。
“是啊,这是不是说明我们正在渐渐老去?”阿辉问道。
我想了想说:“也许是吧,我们怀旧,是因为那些事情已经离我们渐渐地远去。”
“是啊,远去的还有军,他是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我和阿辉都感到有些沉重。
“来,敬我们已经离去的兄弟!”
“有空你陪我去看看军吧!”我对阿辉说。
“好吧!”
在一个黄昏,我们来到了军的坟前。军的坟墓在一座小山坡上,周围杂草丛生,一副破败的样子。我和阿辉都不说话,只是不停地烧着纸钱。一阵阴风吹来,把地上化为灰烬的纸钱吹了起来,在空中直打着圈,一会儿就飘得无影无踪。
我和阿辉都唏嘘不已,如果军活到现在,我们三个应该是什么样子,我想象不到,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在这里多陪他一会。
那是在军当兵的两年后,那时我阿辉的关系已经决裂,他在部队刚刚立了功,有一次回家探亲的机会。
他一回来就找到了我,他问我:“阿辉呢?”
我吞吞吐吐地说:“阿辉他没有来。”我连正视都不敢正视他一眼。
但是他好像看出了我的心事,问道:“说实话,你和阿辉是不是闹矛盾了?”
我只好说实话:“是,我们决裂了。”
他猛地就朝我脸上一拳,这一拳的力道可不轻,不愧是练过的,我被打了个趔趄。
“孙子,我们是最好的兄弟,多少年了,我们说过同甘苦,共患难的,为什么这样?”他抓着我胸前的衣服大声地质问我。
我不知道怎样对他说:“有些事情你不知道。”
“是,我是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们现在已经决裂了,不再是好兄弟了,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我知道军的脾气,他是认死理的人,不给他说个所以然来,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看着他充血的眼神半晌,缓了缓语气说:“好吧,我说。”
于是,我便前前后后发生的我和阿辉的事统统地说了一遍。
听完我的陈述,他不再那么激动了,沉默了半晌,说:“对不起,是我一时太冲动,我应该先听听你解释的。”
我擦掉嘴角的血丝,拍拍他的肩膀,笑笑说:“没事,我也有错。”
他也笑笑,笑得那么牵强。随后又说:“叫阿辉来吧,我们哥仨一起聚聚。”
我无动于衷。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又问:“怎么了?”
我吞吞吐吐地说:“阿辉恐怕来不了。”
他疑惑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解。
“因为他不在这里,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太阳就要落下山去了,如血的夕阳盛极一时的绚烂,但是那只是一瞬之间。
九
阳在旱冰场里和一个小混混好上了,阿辉那一段时间很郁闷,也很生气。当然郁闷的还有我,但是我又有什么办法。
她已经好长一段时间不来上课了,教室里她的座位一直空着,我也不知道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好多人都已经知道,唯独我不知道。
但是,最终我还是知道了,结果让我不敢相信事情的真实性。
他们说阳怀了那个小混混的孩子,这一段时间刚刚做过流产,所以没有来学校。
不管我信不信事件的真实性,但是我当时真的很气愤,恨不得扒了那个小混混的皮,剁了他的小鸡鸡下酒。
我偷偷地买了一把菜刀背在书包里,去阳经常去的那个旱冰场蹲点。我想那个小混混一定会出现的,他一出现,趁她不备时,我立马冲上去就给他的下体一刀。我蹲在角落里想着想着,都想的热血沸腾了,像是董存瑞去炸掉**的碉堡一样的感觉。
他果真出现了,很张扬。穿着怪怪的衣服,黄头发,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我想,就让他再神气一会吧,到时候让他哭起来都没有好声响。
但是让我想不到的是他一起有好几个家伙,这下我又开始犹豫了,我一个人肯定不是他们几个人的对手。怎么办,我开始内心很矛盾。
经过再三的思想斗争,我最终还是放弃了这次行动,我害怕了。就像上膛的子弹蓄势待发,却在随后千钧一发的时刻没有扣动扳机。
我承认我很懦弱。我躲在角落里,看着他们在旱冰场里横冲直闯,不可一世的样子,我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胆怯。于是我便狠狠地扇了自己几个耳光,直到两颊感到火辣辣地疼。
但是,我不敢做的事情阿辉却敢做,而且他真做了。
那天下午天气很热,上课的时候班主任老师问阿辉为什么没有来,班上的同学没有一个人知道,班主任老师说也没有请假。
课还没有上到一半,外面突然响起了急促的警报声,全班的学生,包括班主任老师都被这急促的警报声吸引了。
不知怎地,我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那天,阿辉一直都没有来上课,而且以后也一直都没有来上课。
事后,我才得知。就是那天下午,阿辉在那个旱冰场,堵住了黄毛,朝着黄毛一顿乱砍。黄毛一时不备,被阿辉砍了个措手不及,连跑都忘记了,全身上下被砍得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也算他走运,没有伤及生命。
事件发生以后,阿辉却迅速不见了,没有了踪影。那天,全城的警察搜了整整一个下午也没有扎到阿辉的人影。
没有人知道他跑到了哪里,包括他的家人。
我不知道是悲是喜。阿辉真有种,黄毛受到教训是活该,但是我更担心阿辉。从此以后,他就要亡命天涯了。
我在想这一切是不是都是我造成的,如果我做了的话阿辉就不会做了。
班上一下子少了两个人,一个是我曾经最好的兄弟,一个是我曾经最爱的女孩,但是现在我却不知道他们身在何方,过着怎样的生活。
站在山上,俯瞰着全城灯火辉煌,我和军都泪雨滂沱。
西西的凉风吹来,有些冷,我摸摸自己的鼻尖冰冰的。
黑暗中,军问我:“想喝酒吗?”
我说:“想。”
“那好吧,今晚我们就喝个够。”
“好。”
夜很低沉,我们坐在山坡上谁也不说话,只是一瓶接着一瓶地喝酒。
喝完的啤酒瓶甩出去,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便淹没在无尽的黑夜中。
“没酒了,我去买!”阿辉打了一个沉重的饱嗝说。他开始起身向身边的摩托车走去,黑暗中我看见他的步履有些歪。
于是我拉住了他:“军,算了,我们回吧。”
军一把甩开了我的胳膊,说:“不!今晚一定要喝个够。我难受,你知道吗?”他狠狠地拍着自己的胸脯说。
我拦不住他,只好放开他,说:“那你慢一点啊。”
“放心吧,我当兵两年,还害怕什么。”他说。
说完,摩托车已经发动了起来,随着一阵阵发动机的轰鸣声,他向山下驶去。
但是,轰鸣声没持续多久却停了下来。在停之前,有个一声很剧烈的轰鸣,好像一声惨烈地嚎叫,又好像是垂死之前的挣扎。
我的心咯噔跳了一下,随后突突地跳个不停。
那个念头只在我脑海中一闪之后,我便慌忙向山下跑去。
十
我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扫把星,和我关系最好的朋友都没有好下场。我最好的两个兄弟,一个亡命天涯,不知何处,一个却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虽然所发生的这些事情和我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这么多年来我都一直无法原谅自己。
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我没有交朋友,也刻意不让自己喜欢上那个女孩。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自我救赎,但只有这样,我心里才会感觉好受些。
军的摩托车下上的时候撞在了路边一块大石头上,当我跑到跟前的时候,军倒在血泊中不停地抽搐。
经过抢救,但是还是没有能够挽回他的性命,就这样他走了,之前我们还一起喝酒呢。
我常常这样想,也许不喝酒的话,军就不会出事。军在当兵的时候,经历过各种危险,都没有出任何事,而最终却死在我的面前。一个荣立过三等功的战士就这样倒下去了,我无法原谅自己。
好长时间,军,阿辉,阳三个人总是纠缠在我的梦里,挥之不去。他们就是我一个无法清醒的梦魇。
那一段时间,我把自己封闭起来,不和外界联系。没有任何关于阿辉和阳的消息。
那是高三快毕业的时候,晚自习后,我一个人漫步在清冷的大街上,前面一个酒吧门前一个女孩一闪而过,虽然很快,但我还是认出那是阳。
我快步跑过去,挡在了她的前面。她猛地一怔,诧异地看着我,我也静静地注视着她,好久都没有开口。
她的脸上挂着忧郁的神色,画着浓浓地眼影,煞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丝。
“你好吗,阳。”
她想要开口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然后从我身边走过去。
我转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她回过头来,我看见她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阳,我们能谈谈吗?”
“谈什么?谈我被人怎样玷污,怎样怀孕,然后又怎样堕胎吗?”她冷冷地说。
“对不起,阳。”
“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是我自作自受。”阳眼睛里一直噙着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我一把把她搂在怀里,她开始在我怀里伤心地哭了起来。我紧紧地抱着她,缓缓地说:“阳,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从紧以后,我会好好对你的,我喜欢你!”
突然,阳一下子挣开了的怀抱,大声说:“你以为你你是谁,你是在怜悯我我吗?我不需要!”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阳……”我只想对她说,我不是在怜悯她,我是真的喜欢她,一直都很喜欢说,只是我一直没有勇气说出来,我懦弱,我没用,我有太多的顾虑……但是阳已经在黑夜中跑远了。
十一
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阳,也没有任何阿辉的消息。
高考在一天天地逼近,我也忙着备考,所有的事都放在了一边,不再刻意去想。
紧张的高考完了,填报志愿的时候,我得知阳在西安。有人说她经常出入灯红酒绿的夜场,穿梭在一个又一个的男人身边。
于是,我便报了西安的一所学校,最后我被录取了。
我没有去西安拯救阳的想法,我只是想找到她。
大学四年,我徘徊在一个又一个西安的夜场门口,不知所措的探着头向内张望,希望有一天能够寻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但是我从来都没有看见那张熟悉的人。
世界太大,一转身便是天涯;世界又太小,没有一个角落能够安放一场纯洁的爱恋。
我有时在想,即使我找到她又会说些什么,或者我们之间会再发生什么,有些事过去了,就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直到最后我都没有在这座城市见到阳,所以我想这一生我们都不可能再相见了吧。
再后来,我又听说她在深圳,一个让人联想的世界。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是一个物欲横流,金钱至上,充满欲望的都市。虽然有人说阳在深圳做了那种行当,但是我依然不相信。她在我心中是那样的纯洁,如果真有,那也被迫的。
我也不想再回到那个令我伤心的地方去了,所以这几年来,我辗转在一个又一个的地方,我宁可这样一直飘下去,我也不想回到过去。
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充满了戏剧性,那个被阿辉砍得浑身没有一点好处的黄毛,在三年后的某一天飙车时,车毁人亡。人不可以不可一世,这对阿辉来说却是是一个好消息。
又过了三年,阿辉终于回来了,当他重新回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才发现物非人非,一切都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军去了,永远地离开了这个浮躁的世界,阳嫁给了一个比她大好多岁的老男人,成了一只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他们见一面都很困难,那是一个极其小气的老男人。
而我,谁也不知道我的去向,因为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下一刻会去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样一味地自我放逐什么才能结束,一年,两年,甚至很多年。
有一天,我很意外地在网上收到阿辉的留言:回来吧,一切都过去了,哥们想你了。
我突然有一种想要回去的强烈的愿望,是的,一切都结束了,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我为什么还要这样不能原谅自己?
那天晚上,我脑子里满是过去的人和事,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庞,我突然感觉是那么地遥远而又亲近。
我要回去了,因为我不想再次留下遗憾。当晚我就坐上了回去的火车。
十二
“明天我就要走了。”我对阿辉说。
阿辉吐了一口烟,说:“确定明天吗?”
我说:“是的。”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再见面?”
我想了想说:“不知道,也许很快,也许永远!”
阿辉说:“那好吧,今晚我为你饯行,我们喝个够。”
我一下子又想到军在出事的那天晚上也说过同样的话,便笑了笑说:“不了,我已经戒酒了。”
阿辉一脸惊讶地说:“不会吧,什么时候的事?”
我说:“就在今天刚戒的。”
阿辉笑笑,说:“明白。”
我也笑笑,肯定很难看。
阿辉说:“明天我到车站来送你。”
一个人徘徊在夜晚清冷的大街上,我想再离开之前多看一看这座熟悉的城市,再次感受一下它微凉的气息。
我不止一次地掏出手机,拨弄着那个号码,心中犹豫不决,但是最终我还是拨通了那个号码。
她说十分钟后我们在一个叫做忘情的酒吧见面,我早早地到了,她却迟迟不到,我选好了位置,大约又过了十分钟,我看见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从门里进来,在四处搜寻。
我认出了她,向她招招手。她看见了我,便朝我这边走来。
落座以后,她要了一杯红酒,我始终喝不惯红酒,看着颜色鲜艳,喝起来却索然无味。
我们举起杯来轻轻地碰了一下,她轻轻地抿了一小口,那样子很优雅,我就这样注视着她。
我说:“你喝酒的样子真好看。”
她笑了笑,带着苦涩的味道,说:“其实,我不喜欢红酒的味道,只是他,就是那个老男人,他让我学着喝。所以,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他喜欢的,而不是真正我喜欢的。”
我默默地注视着她,半天不语。
“你为什么这样作践自己?”我终于说出了心中那句压抑很久的话。
她说:“有些事是说不出为什么的。别问了,好吗?”
我说:“你知道吗,我听说你在西安,所以我报考了西安的学校,在西安整整找了你四年都没有找到你。你知道的,我一直想和你在一起,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她摇摇头,哀怨地说:“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你知道吗,以前我总是千方百计地让你说出爱我,当有一天你真正说爱我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去爱你了。”
酒吧里正在放着李宗盛的《凡人歌》,沧桑而又无奈。
她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红酒,诉说着往事。其实她并不喜欢阿辉,和阿辉在一起只是想刺激我,激怒我,逼说出喜欢她。但是,我一直都无动于衷。后来她铤而走险和那个黄毛好,她天真地认为我一定会来找她,因为她料定我不会看着她和一个败类在一起,堕落,沉沦,但是我依然没有。所以,她很绝望。
又一次,她喝了黄毛给她的一瓶水,喝过之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不再干净了,她被黄毛给玷污了。那一刻,她觉得世界一片黑暗。
后来她怀孕了,最后黄毛领她到那种小诊所去做了流产,没想到就此毁了她的一生。后来伤口发炎,到医院检查时,医生说,她以后再也不能生育了。
她冷冷地说着这一切,好像这些都是在另一个人身上发生的一样。
我缓缓地伸过手去,抓住了她的手,感觉很冰。“对不起,阳。”
她抽回了手,说:“你是在怜悯我吗?”
我说:“阳,我知道你现在生活得并不开心,跟我走吧,我不在乎你的过去,更何况那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就让我以后来补偿你吧。”
她怔怔地看着我,半天才说:“也许以前你对我说这样的话我会很感动,会不顾一切地跟你走,但是现在一起都太晚了。和你在一切我会觉得一辈子心里不安的。我不想欠你的,你也一样,不是吗?”
我不置可否。
昏暗的灯光下,我看不清她的脸是什么表情。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她慌忙看了一下电话,没有接。她起身要走。
“是他的电话吗?”
她说:“是的,她把我看得很严,我得回去了。”
我说:“好吧。”
我站起来送她,她说:“明天我就不到车站送你了。”说完便转身向外走,走了几步突然又转过身来,一下在抱住了我,对我说:“如果有一天等那老男人死了以后,你还未娶,我就来找你!”
她说完,摸了摸我的脸颊,轻轻地吻了一下,便又一次转身离去。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我看见一滴晶莹的东西落了下来。
这一次她再也没与回头,很快,她的身影便消息在了酒吧门外。
我一口气喝完剩下的半杯酒,感觉肚子里面翻江倒海,什么滋味都有。酒吧里面,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在自言自语,疯疯癫癫。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却生活在一个病态的世界。
我突然有一种一醉方休的渴望,打阿辉的电话,彩铃是李宗盛的《凡人歌》
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
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
既然不是仙,难免有杂念;
你既然不是仙,难免有杂念;
道义放两旁,利字摆中间。
道义放两旁,把利字摆中间。
多少男子汉,一怒为红颜;
多少同林鸟,已成分飞燕;
多少同林鸟,已成了分飞燕;
人生何其短,何必苦苦恋,
爱人不见了,向谁去喊冤。
问你 何时曾看见,
这世界为了人们改变,
有了梦寐以求的容颜,
是否就算是拥有春天?
电话里面一遍又一遍地继续着这首歌,但是却没有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