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关于床,《在自己房间里的旅行》的作者萨米耶·德梅斯特曾这样描写:
它是一个花园环绕的摇篮;
是爱情的宝座;
是一窟坟冢。
人的一生中三分之一的时光,都是在床上度过,生老病死,都跟床有关联。床是生命的摇篮,人们正是在医院产房的床上,从母亲的身体里分娩出来。床也是死亡的坟冢,对于大多数人,寿终正寝,死在床上,算是人生旅程最美好的结局。床是造爱的温柔乡,床也是造梦的最佳场所,许多的白日梦,都是在床上繁衍出来的。床是与病痛斗争的战场,人在病中,床就像母亲的怀抱一样给予我们温暖和慰藉,赐予我们与战胜魔的勇气与力量。
病人的床,称之为“病榻”。生病躺在床上写的文章,雅称“病榻忆语”、“病榻杂记”。人久卧病榻是一种极大的折磨,但偶染微恙,短暂数日,得以从繁忙的工作事务中脱身出来,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就好像给自己放了一个短假,也是非常美妙的。譬如来一场小型的感冒,你只是感觉身体微微不适,除了有些鼻塞、头晕、手脚酸软,没有其他更严重的症状。那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如同一个久别重逢的友人,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你喜出望外,与其促膝长谈,回忆往昔的友谊与趣事,你甚至恳请他多留几日,好将一腔心事与之倾诉。
人类发明的所有家具中,床无疑是最具智慧、最适宜于存放肉身的。我们平躺在床上,四肢摊开,柔软的床垫贴合我们身体的曲线,用最温柔、最体贴的方式支撑着我们的身躯,我们放松身体,疲惫就像遭遇天敌一样逃之夭夭。它就像个充电桩一样,使我们慢慢积蓄力量,八个小时后,重新变得生龙活虎、精力充沛。床是夜晚的归属,但在清晨,便是一场难分难舍的离别。早晨,告别床榻,需要具备足够的勇气、毅力和智慧,冲破重重难关,不断地说服自己、安慰自己,像哄逗小孩一样:这只是暂时的分别,晚上还会见面。这场漫长的谈判经历了无数次闹钟响起,经历无数次许诺与反悔,画押与撕毁,呼唤与抗争,在与床榻进行最后一次拥抱后,才百般不甘地爬起来,离开这个余温犹存、余情未了的安乐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