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乡村的水井是村落的一颗眼,状如眼颦秋水。井和屋一样没有具体的位置,有的位于屋当头,有的位于柳树下,有的位于小溪边……井是用青岩砌成,大大小小不同的石头环形砌成了一口井。随着时间的推移,青苔爬满了岩石,青青泛着绿光,赤着脚踩上去脚底有种痒痒的感觉。井里的水清甜,井里浮着几根水藻。
寂静的早晨,乡亲们第一件事总是挑水。把棕绳系在扁担头上,挑着一对用桐油刷制而成的木桶来到井边,拎着棕绳将水桶丢进水井时会发出“咚”的一声响,水桶缓缓地沉入,当水灌满桶后再拎着棕绳将水桶慢慢地提上来。乡亲们肩挑着满桶的水快步行走在开满油菜花的阡陌上,又开启了忙碌的一天。
天色朦胧,迎面走来一位肩挑着两只铁桶的大叔,一条白色的毛巾搭在光膀子上,时不时用毛巾擦下额头的汗珠子。铁桶口边有个小孔,水滴沿乡间的土路上划下了一条长长的细线。“莫宗胜,这么早就挑水哒。”路过的大婶问道,“嗯,我家养的几个猪儿正在长膘的时候了,六月天热急着用水。”两只手撑着扁担换了肩说道。他的屋子挨着北山脚下。他有一个哑巴兄长和一位刘典春的堂客。哑巴大叔是一位地道的篾匠,经常用自家后院的竹子削成篾片编制撮箕和背篓,村里好多户人家都请他帮忙编制,织出来的样式不乖但是耐用。竹子依着四方形的水井而长,竹叶籁籁地飘落至水井里,挑水时还得把枯叶捞起来。后来盖了几块水泥板子遮挡叶子落入。村姑头扎着长长的马尾辫,白色珠子的发髻系在辫子上,一张圆圆的的鹅蛋脸。她偶尔叨念几句,至于叨念的是啥,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宗胜大叔为了治好村姑的病,经常去北山上采药。但是日复日,年复年,一晃就是三十年,村姑的病依然未有治好。村姑特爱干净,若衣服有点脏就要把衣服洗了。有一次村姑出门洗衣服,天黑了都未有回家,宗胜提着煤油灯,挨家挨户问,最后面在隔壁村才找到。为此,宗胜大叔在家后院挖一口水井以便自个媳妇洗衣服,从那以后宗胜的媳妇再也没有跑远。亦许是水井的纯情锁住了村姑。
水井伴随着我的成长。从小学六年级开始,我们寄宿在学校里。一遇到夏天干旱时,学校食堂的用水就会捉襟见肘,为解决用水难的问题。学校号召我们要轮班提水,规定每个同学完成提两桶水的任务,要完成这样的任务可难了。首先必须找到学校附近的水井才能提到水,而且提的和挑的人多了,学校附近的水井的水被我们一扫而光。小小的水井还是不够用,最后有的同学只能跑到老远的溪边提水。再到后来读高中时,进入高中的校门映入眼帘的就是操场上的那口水井,偌大的一个操场,那突兀的水井静静的躺着,聆听莘莘学子的读书声。学校规定时间点开放自来水,有的时候过了时间点还得找那操场的水井帮忙。同学们纷纷用绳子绑住铝桶往水井里一扔,此时的水井只听到桶与桶的碰撞声,此时的水井与高中紧张的生活拉起了弦,弹起一首青春之歌。
最近几年,大家的健康生活已经悄悄地发生了改变,大家纷纷开始自己动手建水池。庚子鼠年初一,我们一大家人团聚在一起,四哥提议从年初六开始动工修建水池,水池建成后盛水量可达100方水,几户人家的用水问题不用担心了。年初一晚上,村上的微信群里发出了“为了加强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疫情防控工作,有效地减少人员的聚集,乡亲们今年过年不拜年,拜年就来个电话拜年。”农村一下子不拜年还真的是媳妇上花轿-头一遭。
大年初二,一大家子不约而同一起开工干活,可谓众人拾柴火焰高。木匠出身的四哥负责将木板装钉成适合井大小的模板,瓦匠出身的六哥负责粉刷水泥沙浆。我们几位用桶将沙子从山脚的公路边挑到半山腰。对于挑而且是往山上挑沙子的活,刚开始挑一担上坡不觉得累,一个上午下来,两条腿下坡的时候就不听使唤,那腿一个劲儿地抖。望着地里茂盛的油菜,父亲和母亲一年到头就过年“闲”, 平时泥腿子未干就挑着肥料往北山的地里奔,地里丰收的粮食用肩挑回来,这一挑就是一辈子。
古老的井就像一面镜子,照亮你的心灵。当我伸手捧起水的时候,古井早以把我容在了井里。你笑她亦笑,你哭她陪里哭。井一天变得更大更干净了,时代的井随着家乡的炊烟飘得更远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