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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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后背都是湿的,只有她的干燥透顶,在装满十二颗心脏的电梯里,我和她的略熟一点。
正是炎热的夏季,电梯里,人的肉身所涌动出的热浪在相互交叠,大家屏住各自的呼吸,担忧自身的热浪会像海滩上的泡沫一样推进对方的嘴唇。略显拥挤的电梯里,她的后颈恰好立在我的鼻尖处。在排风口的吹拂下,她的脖子静静地向前微倾着,仿佛在刻意回避陌生人身上推来的侵蚀。一件白色的衬衫上,散落着她黝黑的一头卷发,直达腰部,似排浪。一种均匀的女性所特有地呼吸在那茬排浪中形成有规则地上下起伏,律动完全不变,我敢断定,她正在听的绝对是来自于欧美区域的某种曲调。果然,一出电梯,她便拔掉了耳塞的连接线,一阵熟悉的乐曲从她的手机里滑进大厅,并不高扬,却足以令人胆寒。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Gloomy Sundy 》的原版。前奏在大厅里响起时,她摘下耳机的手还悬在半空。这真是荒谬,当她摘下那两只白色的耳塞时,好像摘下的是我那两枚作废已久的蛋。我跟在她身后,随着那前奏紧了紧浑身的肌肤。
她搬来我的隔壁已一年有余,我偶尔会遇见她,像是认识,又像是不认识,这种可笑的模糊的界线完全取决于她出现礼貌一笑的某个时刻。如果她笑了,我也跟着笑一笑,算是打了招呼;如果她低着头,或者面露警惕之色,我便假装自己很忙而且并没有一丝一毫的闲暇时光来留意她以及四周一切活物的存在。只是她的笑有些与众不同,一张大嘴上堆砌起来的任何一条纹路都是那么强硬而冷漠,这多少激起了我的失败感。至少我和她还算是有过交际,甚至直到此时,我都在处心积虑地想要在我受控的范围之内频频与她偶遇。可惜,我没有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