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当我坐下来写这些文字,已经是2021年深秋。 深圳的街头,空气中弥漫着几分凉意, 这一年里, 疫情笼罩下,地球上的生灵经历了种种悲喜欢愁或者都会在深秋里从记忆中飘落, 化成对生命的体悟。我也从过去纷纷攘攘,不分昼夜的学习工作中转身而出。放下了学校大部分的工作,逐步恢复有规律的作息, 回归安静, 开始准备在cune (Concordia University Nebraska 内布拉斯加协同大学,音译康科迪亚大学)的第九门线上课程。这门课程将是我今年的收官之作。 按照计划, 一年修六门课程, 每一课程持续上课八星期(约两个月)。 这门课结束,我将迎来圣诞和新年的三周假期。去年在课程规划的时候,我已经得知,我报读的TESOL( Teaching English to Speakers of Other Languages对外英语教学)其中有一门课程 Serving & Leading in Community and World (服务并领导社区与世界)。 听导师介绍,这门课程看似跟专业不相关,但却是核心课程,也是学校培养人才的最终目的。从Golden Circle(黄金圈)的概念来理解, 外围的what (做什么), how(怎样做)都是显性的表面, 而真正关键的是内核价值why(为了什么)。未来八周,我将思考为何要服务并领导社区与世界,从这个中心出发,规划自己的服务对象和具体任务,并且拟出实现这些目标的路径。我自小是老师同学眼中的优生, 读书考高分,拿第一,有好工作等所有可以满足的绚丽虚荣,是我曾经追求的理想。 就是在CUNE的研究生课程学习,我也是一奋不顾身的姿态,努力追求一张全A的成绩单。 不过,很多年前开始,有关生命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就是关爱他人服务社会的理念通过各种途径,开始我在我脑海中盘旋, 让我重新思考余生将怎样度过。“你手若有行善的力量,不可推辞,就当向那应得的人施行”。回想自己在四十多岁的年纪, 突然冒出想去国外留学的念头, 如果需要追问一个为了什么, 我想应该与我参与的一次公益活动有关。
2018年暑假, 我在河南的漯河市福利院参加了为期十天,由阳光学校组织的孤残儿童夏令营。 这次志愿活动, 让我看到了在中国残疾儿童教育面临的困境,以及他们未来生活的种种挑战。每天活动结束,阳光学校的创办人Emily和我们一起吃饭聊天, 大家热烈憧憬着如何帮助中国的残疾人接受良好的教育,从而获得生存的能力,并能过上有尊严的生活。 从交谈中我得知,国内从事特殊教育的人才稀缺, 培养这类人才的资源也严重不足。 而我, 这些年也耳闻目睹很多读写障碍,自闭症儿童,或其他身体缺陷的孩子的无奈和家长的忧虑。 我曾经教过一个患唐氏病症的小男生英文,帮助他学习基础英语知识,还教会了他英语拼读。 这个孩子后来在公立学校正常随班就读,英文成绩还不错。 他母亲非常感恩,后来也跟我分享她孩子的一些情况。 于是我内心有了一种强烈的触动,一直困扰着我是否继续升学,学什么的问题便有了初始的答案。 我完成了托福IBT考试和大学成绩在美国ECE (Educational Credential Evaluation)的认证。 最后成功通过了CUNE的研究生申请。CUNE是一百多年前路德会的教师学院, 学校开设了很多个教育学相关的研究生课程。 仔细看了特殊教学的必修课程,有些学科与医学相关,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能够读懂并最终完成特殊教育的那些专业课程。特殊教育在中国目前应该还远没有到普及的地步, 但是英语教学在这片热土上一直是如火如荼,并且我在申请时,因为大学GPA成绩并没有达到对方的要求,校方质疑我的学习能力,最后是两位教授和我们校长的推荐信们打消了对方的疑虑。 思量再三,我将申请的专业由特殊教育改为了对外英语教学。 专业改报,除了学业方面的衡量,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深圳生存的家庭压力调节的结果。作为常年生活在深圳的普通的市民, 我想我和大多数深圳人一样,会把安顿好自己和家人摆在眼前的第一需要。于是,我想服务特殊学生的美好计划就这样泡汤了。 为了安慰自己,我为自己立言:从事教育,怀揣公益服务的心志,立德树人, 这是我能做得最好的服务。
在深圳,与教育结缘,是一个志愿团体的牵引。 在2012年,我参加了一位来自斐济的朋友Jima“启迪童心”美德工程教育活动。 活动的地点在Jima当时租住的新锦安雅园。 Jima义务给孩子们将故事,唱歌,当然主题都是围绕美德主题,如 Responsibility责任,Truthfulness 诚实,Helpfulness帮助等。 我很快成了Jima的帮手,当然,跟我在一起的还有我两个年幼的孩子, Robin 十二岁, Sunny八岁。 Jima 认为 教育服务对个人,家庭,社区,国家哪至全世界都影响深远。 Jima有很多国际志愿者朋友,其中有一对老夫妻来自加拿大,先生是麦吉尔大学的预防医学博士,也是“当代白求恩行动“公益活动的参与者。 他们深入中国比较落后的地区,帮助当地建立公共医疗卫生服务体系。 太太叫莎拉, 热心家庭教育, 在我们海华社区做了“如何成为合格的父母”的讲座。当时我担任了她的翻译。 因为给莎拉翻译的机会, 我结识了海华社区工作站的工作人员。他们得知我就住在附近,便诚挚邀请我加入社区的QQ群。并且告诉我,社区有英语角, 欢迎我的加入。当初,深圳举办26届世界大学生运动会,很多社区开展了“百万市民讲外语”的活动。大运会结束之后,社区英语角保留了下来。 我后来也成为了海华社区英语角的主讲老师。 在正式合作之前, 社区工作站的主任告诉我,我可以志愿服务,也可以接受课酬。 我最终选择了有偿服务。 这是因为我了解到这个英语角实际是政府的外包服务, 社区工作站的这个英语角项目通过审批之后,政府会支付社区工作站专项经费。按照要求, 我在英语角的讲课每次都必须有十五名以上学员的有课后反馈, 社区工作站的工作人员也会拍上课录像,发给宝安区的主管部门。 并且, 政府部门的教学督导会不定时光顾我们的英语角。 每次在社区英语角上课, 我都可以见到很多穿着红马甲的深圳义工,他们帮助维持现场秩序,分发教学用品,有时也参与英语角的游戏或小戏剧。 对于这个群体,其实我并不陌生。因为我曾经也是其中的一员。
深圳义工的故事我从媒体上听了很多, 从我心动到行动是在宝安青少年活动中心。自2008年我们举家从福永搬至宝安,每个周末,我要送孩子去宝安青少年活动中心上兴趣课。宝安义工的办公室就在青少年活动中心一楼楼梯的左侧。我常常在青少年活动中心等孩子下课。一楼的书店(后来改成了阅读室),是我打发等待的时间去处。看书乏了,就会在周围走走。义工办公室的门一直是敞开的,门口有人值班, 门外面有很多义工活动的照片宣传,也有区领导来指导工作的。有一天,我走进义工办公室,向工作人员询问了义工服务的情况,了解如何加入。工作人员热情向我介绍了宝安义工组织,义工的优待政策,并且,我还知道周末在宝安青少年活动中心有义工给义工的孩子辅导作业或组织其他活动。我意识到这是真正的“赠人玫瑰,手有余香”,既可以服务他人,也可以带好孩子。我很快就交了简历与申请表,参加了义工联举办的培训,培训结束,就拿到了印有编号的义工证。我参加了几次为义工孩子的服务和宝安图书馆的服务,每次都是带着自己的孩子去的。每次活动,都会有人签字,标注时间和日期。当时宝安老图书馆的少儿部场地狭小,设施也比较简陋。来的孩子并不多。偶尔我们义工会带孩子们读书,玩积木,或读古诗,大部分的工作就是整理图书,每次两个小时服务。我的孩子Robin 和Sunny对这些活动的新鲜感很快过去,我有时也感觉自己有时是在混时间,大概五六次之后,我便退出了义工服务。后来,在宝安新图书馆落成,离家又近,周末有空,我和孩子都会去参加一些活动。 不过,在新图书馆,鲜有看见穿红马甲的服务人员。后来,孩子学校要求每个学生都有社会服务的经历。 于是我家孩子从忙碌的学习中抽身,在家长团队的配合下,去到可以提供义工服务证明的地方完成任务,并拍照留念,作为素质评价或升学的一部分证明材料。对于这样的义工活动,我有一种难以名状的不适感,因为我理解的志愿是一种出自本人意愿的行动,而不是被要求的行为。后来看到孩子外出,主动扶起倒在地上的共享单车,在生活中,也懂得关照身边有需要的同学朋友,虽然他们的这些行为不会有任何文字图像的记载,但是我欣慰他践行了社会公益。
在2013年元月, 在Jima的鼓励下,我结束了多年的外贸工作, 开始了学校的教学职业生涯。在我任教的学校,有一段时间,我是学校社会服务委员会的负责人。为了帮助学生树立服务社会的理念, 我们组织了两次去我老家湖南涟源株木中学进行交流访问,并且给对方捐赠书籍和课桌椅。交流活动也得到我深圳的一些朋友的帮助,好友老郭送了两大袋书籍杂志,其中有西乡海湾中学的文学刊物。《深圳青年》杂志也捐了一些期刊,并且杂志社编辑们给株木中学师生谢了热情洋溢的问候信。后来跟小母牛公益也合作了“Read to Feed”(开卷助人)。这项活动通过鼓励孩子多读书,孩子的家人通过孩子的阅读量来承诺捐款的金额。学校每年举办阳光公益游园会,(今年因故取消),帮助阳光学校的孤残儿童筹措资金。我也为家人重症的同事筹过款。坦白说,每一次我组织公益活动,会得到很多人的响应和支持,但也总会听到不同的声音。我努力听从我自己的内心,而坚持把事情办下去直至任务完成。不过到后来,连我自己也有些疲惫了,因为这不是我个人的公益,是大家的公益。尽管每次我强调了自愿原则,但是还是会给他们造成一些困扰。后来,我们没有了社会服务委员会,我在学校的公益服务也就自动终止。
而唯一让我坚持了十年的义工服务,是在宝安教会。最初,宝安堂英语团契成立,我参与了翻译与主持的义工服务。后来,我又加入星期天的少儿活动服务(注:因为星期天,会有很多家长,特别是长者会带孩子来教会参加聚会,大人去参加礼拜,孩子就由义工带领在少儿活动室读书,手工,游戏等活动)。十年过去,我为自己的生命的充盈感到喜悦,当我看到自己可以带给他人一些好的改变,我更欣慰。我们在教会的少儿活动服务的目的,就是为孩子奠定他们生命的根基,交托他们未来的使命,传扬生命的价值在于为他人服务,让世界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