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一个人走在沙井的马路边默默流着泪,蓝色的口罩可以遮住我放肆的眼泪,阻挡我对孩子和亲人的思念,让我和大家一样,默默前行而免于尴尬。回想我来深圳的几年,也算经历了人生的五味陈杂,此刻我在低谷,还在深圳,但是依然在路上。
18年专硕毕业的我,从老家陕西找工作来到深圳,别提当时心里的得意了。签署的工作待遇在同班同学中数一数二,芯(我女朋友)本来打算留校的,看到我的工资,断然放弃留校的打算,陪我来深圳,因为相信明天会更好,就这样我们的深圳之旅开始了。
3月初到深圳,第一晚住的是深圳的七天青年旅社,是免费为应届生提供的应急住处,不过这也确实解了我的燃眉之急,第二天我和芯就出门找房子,对这个陌生的城市充满惊喜,榕树的胡须居然可以长得这么任性。耗时四个小时在坪洲找到了我们的第一个住处,一个带卫生间和小厨房的单间,只有空调和家具,但是已经很满足了,对于未来我们充满了希望。
我的第一家公司深圳市喂车科技有限公司,它是一家年轻,有活力,包容性强的互联网科技公司,担心过不了试用期,以至于每天9点下班,兢兢业业,下班回去看书到夜里12点,这种日子持续了三个月,转正那一刻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都说深圳的公司996,但是说实话我待过的几家公司都没有这么严重,因为大小周,所以每到周末我都会带着芯,坐地铁去深圳的各个公园,无论是爬山还是看海,亦或者看花,我发现无论什么季节,深圳的公园总有你不虚此行的风景。
第一年的快乐似乎并不能暂缓悲伤的降临,转眼要过年了,因为春运,没买到车票,我俩做了个大胆的计划,换个大点的房子,给双方的父母买机票,邀请他们来感受这个南方城市的活力和冬天的火热,四老如期而至,跟我们当初一样。刚感叹完深圳冬天的美丽,就要被生活的琐事困扰,我妈和芯闹矛盾了。还是在我上班期间,原因是我对芯承诺毕业三年后付首付,但是我妈他们并不知道我的计划,在聊天中,芯觉得我父母有些自私儿子还没房子,父母居然不想管房子;而我妈则认为,一个没文化务农的家庭能供出研究生,在我们那个落后的小镇上,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而且媳妇还没娶到家,买房子是孩子们自己奋斗的事情。就这样,两家在一起的春节不欢而散,我爸妈为了避免冲突升级,正月初五就要求我送他们回家了,为此我哭了好久,可是似乎两边都没错。
第二年三月,芯怀孕了,这个新成员来的似乎不是很合适,但又来的很关键。坦白地说当时我们还没有结婚,只是订了婚,为了不让孩子来的尴尬,我和芯,顶着烈日在美丽的海边拍着不是很满意的婚纱照,一是因为价钱,二是因为我们想攒首付。
20年元旦,我终于要当爸爸了,刚好是腊八节,粥粥就是小棉袄小名,我很欣慰小家伙和她妈妈都健健康康的从怀孕到顺产,因为医保报销,几乎没花钱,过年可以沉浸在新的喜悦中了,我打电话喊我妈来照顾芯,毕竟是孩子奶奶,照顾也放心,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她和芯之间的矛盾。就这样,夹杂着孩子的哭声和怒骂声,我头疼的第二次婆媳争吵又发生了。我可能属于那种没话语权的人,两边我都劝不住,正值疫情最严重的时候我将我妈送上了滴滴车,去投奔我龙华当保安的父亲,我妈走的那晚,我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很久,我既没有能力改变这种因为认知问题而发生的分歧,我也做不到去责怪一个月子期间内分泌不正常的孩子妈妈。只能眼睁睁看着我的父母艰难维生,芯整日因为房子问题愈发对我冷淡,我一度怀疑芯因为生孩子会得上抑郁症。
后来才知道,我妈当天露宿街头,我舅因此打电话严厉的批评我,作为外甥,作为儿子,我应该都是一个失败的角色。还好,天无绝人之路,过了一个月有余,我妈找了一份工地搬砖的活养活她自己,就是活很重,她的身体怕是吃不消,果然没过三个月,我爸妈辞工回老家了,而我继续担任我的奶爸角色,给她洗尿片,冲奶粉,抱她爬楼梯,晒太阳,疫情期间,似乎也没有别的方式来表达我对于孩子的喜欢。同时我岳父岳母替代了我的父母,对小家伙进行了长达一年多的照料,我很感激二老的付出,为了女儿可以做到这个地步,同事也都夸我幸福,在孩子和家庭方面我也时常表现得很傲娇。
都说幸福是短暂的,转眼深圳的第三个春节要到了,因为疫情的原因,我没有回家陪我父母过年,留在深圳响应***员的号召异地过年,还可以免于春运奔波,省下好大一笔路费,看来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因为我没回家,我妈他们也没回家过年,他们选择在他们上班的地方-西安过年,还好老板人不错,喊上他们一起吃年夜饭,我感激这个老板,让我爸妈在北方的冬天感受到一丝温暖。
吃完年夜饭9点了,我抱着孩子想着给她爷奶打个视频吧,视频刚接通,芯听到我妈的声音,冲过来,一把将孩子夺走,丝毫不给我一点情面,我只能对我父母尴尬的说,孩子又闹了。其实我很早就感受到了,来自芯爸妈的不耐烦,毕竟是自己女儿,孩子都这么大了,房子,车子,父母没有一样能靠得住。女婿自身再优秀又如何,绝大部分年轻人没有家里的帮助,要想在大城市拥有自己的房子,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
就这样带着不安,我请芯爸劝劝芯,收到的结果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你们要离干脆点”,我无法想象如果是我站在这个角度,会说出什么样的话,可能比这更过分,可能等不到孩子出生,也可能当初就不同意下嫁,也可能安抚女儿不稳定的情绪。总以为年轻气盛离自己很远,但是这次我忍不住了,我搬出来一个人住了。也正是这个举动,让我和芯越走越远,虽然后面我买了好多东西,做了很多事情,依然改变不了我买不起房子的事实,我俩的关系越走越远。
终于熬到了这个炎热的夏天,虽然彼此冷静5个月,我们讨论问题还会像吃了火药一样争论的口不择言,结局可想而知,我们离婚了,孩子跟着芯,我则每个月给抚养费。只有我女儿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每次我去看她,依然笑嘻嘻的向我怀里扑来,我此刻能做的,仅仅是收起自己的情绪,带着她在这个炎热的城市寻找一处阴凉。
到底要怎么来评价深圳这个超级城市,富裕,时尚,年轻是他的外在表现,没有幸福感,拥堵也是他的标志。在这里我觉得有一点误会,在哪里上班不辛苦呢?都说上海排外,深圳则是包罗万象,但是我却有点惊讶,这个超级城市包罗了太多的东西,甚至是年轻人的情绪也包容了进来,并且毫无保留地释放在深圳的各个角落,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待在一个三线或者是四线城市,没有这么大的压力,没有这么多的年轻荷尔蒙,是不是生活留给我的时间更长?我是不是就有更长的时间和更好的理由去说服我的家人们放下成见,向前看?然而我却没有机会去验证这一切了。
回想自己几年来的点点滴滴,可以说一切始于深圳,会终于深圳吗?我现在已然孑然一身,依然没有离开这个让我看不懂的城市。依然默默感受者空气中荷尔蒙气息,却没办法躺平,做不到远离深圳,因为只有这里才有机会让我挣到首付的钱,才不会重蹈上一段婚姻的覆辙,不要说深漂没幸福感,哪一个为自己理想奋斗的人是幸福的呢?更何况是在全球顶尖城市,恐怕也只有自己知道,虽说享受过程,其实更享受结果。虽然我不知道自己还能走多远,但是我坚信,继续走就对了,逃避才是莫大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