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消失的一星期
肖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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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头痛中苏醒,已经快两点了。
我的记忆,我的头痛,是凌晨还是下午,我听到街上有着难以置信的宁静。为何我感到如此害怕?
我不敢转动头,目光所及只能看见一面呆杵着的镜子,我曾反复擦拭它,每天都要一丝不挂地站在镜子前,仔细确认我的存在。我并非痴迷于自己的身体,或者说正好相反:乳房不够挺,左右还不对称。让人皱起眉头的到底是自身还是镜子,现在都显得如此地愚蠢。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待在这个房间,我回来做什么?为什么要和男人谈话?为什么我的眼镜如此古怪?要蒙上我消逝热情蒸发出的花雾,在过去好几年里它笼罩着我、威胁着我。如今这花雾常常与楼下烧烤的孜然气儿混杂在一起,呛得我直流泪。我不想数年以后,自己筋疲力尽、心灰意懒,在新的废墟上醒来。趁现在还来得及,我想看清楚自己。已经不能再指望那面该死的镜子了。
我身上断了一根弹簧,我能转动眼睛,但不能转动脑袋。我的枕头软软的,富有弹性,正好托住我的脖子。我要是转头,头就会掉下来。我能听见我短促的呼吸声,眼角能瞟见一个发胀的红色闪光。这是一只手。我的手。常年泡在水里的手。日记本原封不动地躺在梳妆台上。我想伸手拿来翻看,却有深陷睡梦中那般的无力感。
最近的一页日记可能还没有来得及标明日期,但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它写于一个星期以前,最晚也应该是在二零一四年一月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