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只狗眼中的人类世界,天堂如何变成地狱
当贵伯带着我从蔡家的大货车跳下来时,天色已经蒙蒙发亮。晨雾又轻又薄的,像湿漉漉的纱巾荡扫过来。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又打了个喷嚏。喷嚏响亮,传出去好远,把马路对面的麻雀都给吓跑了。
蔡大富是贵伯的老伙计。他从驾驶室里探头看看我,对贵伯说:虽说是儿子请你来深圳享福,可这陈皮还不知要怎样连累你呢。到时万一不好管,就把狗东西扔大街上算啦。
我气得朝他龇牙咧嘴。
但蔡大富不怕,自以为很有风度地与贵伯握手,说要忙事业去,到时咱哥俩就手机联系吧。说吧,他就随儿子的车走了。
江湖郎中蔡大富常跑深圳。可他能忙什么事业呢?贵伯不解,张着嘴,目送着货车远去,消失。他就带我顺着一道高高的围墙走啊走,没多久便到了一扇黑色的弧形大门前。旁边竖着一块巨石,上写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于是贵伯仰头高声念道:香—蜜—花—园
这香蜜花园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兔子牙,一个是金鱼眼。他们都一言不发,面无表情。
贵伯悄悄嘀咕,这两人跟南天门的哼哈二将有一比嘛。陈皮,咱很快就要见到我儿建国啦。说罢,他朝我咧嘴一笑,将绳子一勒,我便摇摇尾巴,舒展身体,撒开腿随他往院里走。就在这时,一声软绵绵的吆喝传来。那个泡泡眼哟哟叫着,嘴巴鼓起,像一条吐气泡的金鱼。兔牙则一伸手就将我们拦住了。
守门嘛,原本不该是人类担当的责任。他们的势利与怨气,难以自抑。作为狗类,我闻一闻,就心知肚明。于是我紧张起来,就拿嘴蹭着贵伯的腿,恨不得钻到他的裤裆里去。贵伯其实比我还扭捏,但他却嘲笑我,土包子,不就是进一回城吗,别没出息啊,既来之则安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