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出口》
虽然王二麻因为抢劫被叛刑进了大牢,但在土洼村人眼里王二麻始终是一条汉子一个顶天立地敢作敢为的爷们。刘老头点着一根烟坐在家门口的石磨墩子上不自觉地朝王二麻子家蓝土坯瓦房望去,有些感叹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夜渐渐弥漫开来,覆盖了这个不大的乡村,但刘老头的目光仍然呆滞在王二麻家那三间破房子上,他仿佛看到王二麻走过来向他打招呼:“老头,不回家在这等仙姑啊!”,他也回应一句:“你个鳖蛋子,赶紧回家伺候老娘,跟你老叔打什么哩嘻!”。说完刘老头才意识到原来就他一个人在褐色的石墩子上坐着,王二麻没有走过来,在监狱里也走不回来了,那个村里人都喊“麻子”的瘦小男人从此就会在土洼村子里消失一段时间,他被扔进大牢了。
大牢是问来历的大牢!确定犯了罪又兼顾人情的大牢!替人顶罪代罪的大牢!平民百姓的大牢!将退休**的大牢!总之没靠山的或者靠山要倒下的甚至本是别人靠山却撑不了多久的,大牢随时都会成为他们的俱乐部。王二麻——平民百姓!老娘半身不遂瘫痪在床不能自理也没钱治疗的平民百姓!实在不忍老娘痛苦上街乞讨医疗费的平民百姓!差一分钱医院就不给老娘接诊无奈之下抢劫医院院长情人的平民百姓!愚蠢到家,愚蠢到大牢了!
“他爹!他爹!吃饭啦!” 刘老太用裂哑的嗓子边出门边喊!走到门口看到刘老头雕塑一样坐在石头上一声不吭时不由得骂老头:“老不死的,你咋不死了呢!你看什么看,是想麻子了,还是想麻子那躺在床上的老娘了!”刘老头这才意识到老太婆在喊他,回过神说:“你看你老婆子,我是在想二麻这孩子咋就那么命苦呢!摊上个早死的爹,瘫痪的娘,又进大牢了!”
“王二麻进大牢了,是犯了抢劫罪!”“麻子抢劫县医院院长的小情人”“麻子他娘呢,在医院还是在家”,村东头的几个妇女在树底下嘀咕着,其中一个妇女还有声有色的说:“你们知道吗,麻子真够厉害的!他夜里拿着刀跑到县医院院长家,院长跟他老婆不在,就院长他闺女一个人在睡觉呢!这个死东西竟然敲开门给他闺女要钱,说不给钱就把她家的别墅一把火烧了!吓得人家闺女住进医院了!”另一个妇女赶紧插话:你瞎胡说,麻子拿着刀,蒙着脸去县医院院长给他情人买的别墅那里,根本就不是他闺女,包养的二奶!麻子跟院长的二奶说:我今天来主要是为钱,有多少钱全拿出来,不然你的别墅我一把火烧了!那女人一开始不拿,威胁麻子说:这是县医院院长的别墅,你来这里也不打听一下!你找死的呀!麻子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更来气,大声说:老子就是抢的这个地方!说着便拿刀往院长二奶的脖子上扎去,不过只是吓那女的,结果那女的把钱拿出来后就瘫在床上了。第二天院长过去时发现情人面色不对问起来才知道有人抢劫。“那后来呢?”一个妇女继续打听,后来,“后来就知道麻子是抢劫犯,老娘的病还没看呢就被扔进去了!”
“ 公安局真能!咋会一下子就知道是麻子呢?”第一个妇女说完,第二个妇女马上回答:“麻子这个土包子,人家别墅里装的有摄像头!撞到枪口上了!”说罢三个妇女拍屁股起身,一起去遛弯了。
麻子原名王二麻七十年代出生
父亲王砖头 母亲李绣花 有个哥哥王** 还有一个妹子叫王小妹 王砖头在王二麻十四岁的时候脑出血去西边了,不久后李秀花便患上了半身不遂卧床不起,再后来王小妹便以为母治病的名义去南方打工却再也没回来了,而更残酷的是王**受了老父的诅咒一样的死于脑出血,家人给王**办完后事就都搬走了!只留下孤零零的王二麻和呻吟中的老母亲,哎!这家人死了的死了就算了,活着的还不如死了的!
可王二麻就是奇怪活得好好的,大病小病都没有,人家说:可把这死去的几个人命给补上了!可就算王二麻没病又努力挣钱到三十多岁还是没讨上个老婆,也没存几个钱,因为十里八村都知道王二麻有个瘫痪的娘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的娘,要不是这个娘三十岁的时候有个寡妇就跟王二麻好了,估计现在也有一两个娃子。现在呢!王二麻已经证据确凿进了大牢,可惜啊!
有时候天气总随着人的心情变化,就像此刻天阴沉沉的,笼罩着这个失去了血色的县城,王二麻双手铐着手铐一摇一晃的在看两个看押警察的前面走着,“快点!你他妈不能走快点!”一个警察吼着,一个警察一个长腿踹到王二麻的屁股上,王二麻像一个狼狗扑食一下子跳三米远啃到水泥地,捕到自己的半颗烂牙带着新鲜的血迹。“兄弟,咋进来的啊!”牢房里进来了一只小怀鸡,一个光头大仔过来质问他,跟警察语气一样。王二麻没吭声,大仔一个巴掌甩过去说:“兄弟!来这里要过关懂不懂规矩啊,不懂哥几个教教你!”说罢招呼监狱里另几个兄弟朝王二麻围过来,可这时王二麻却抱头躺到地上哭了起来,边哭边说:兄弟们打死我吧,我就这么窝囊,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认识王二麻的人都知道这个瘦小男人虽长的瘦小但很很少哭,村里人说就他爹死的时候他掉过泪,他哥死的时候,他老娘看病生活再困难的时候他都没掉一滴泪,有一次他去地里干农活一不小心脚踩铁耙子上,铁爪扎进脚里血就像流水一样的他也没有喊一声,只是咬着牙拔出脚找根树枝一歪一歪回家了。可在这里在监狱里,他抱头哭了起来,一个大男人着实有点不应该。光头大仔看了这个人这幅熊样也就没劲,吼道:“你看你那个熊样子,哭!学娘儿们就学像点,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王二麻这一哭倒算过关了,他自己也没想到监狱里也有心软的,像他一样不欺负弱者的,事实上他那么瘦小也欺负不了谁。后来在监狱里他叫光头大仔叫“黑哥”,黑哥原来是混黑社会的,很仗义很豪爽,在监狱里经常给他们讲黑社会,黑哥说:“要是我那帮兄弟现在能跟我好好做生意也绝对能做好,那帮兄弟都很仗义。”“那你为啥进号子里呢?”二麻问,“别提了兄弟,我进号子里都是替他娘的那些有权有钱的人背黑锅,我发誓我再也不跟那些孬种瞎混了!”黑哥愤怒的说,“那些孬种都谁啊?”二麻打破砂锅问到底弄得黑哥一脸不耐烦,拍了二麻一巴掌:“谁!还有谁!**的当官的!”听后二麻知趣的走开蹲到一边。
监狱是一个让人反思的地方,也是国家正规的催眠教育机构。至少二麻知道了第一民不跟官斗,第二没钱没势要挨打,第三要拥护当官的无论对于错,第四下次再去抢院长的情人要注意摄像头,第五黑社会里的人不一定很坏如果跟警察比,第六不能跟有权利的争风吃醋,第七好好改造多送点礼能早点出监狱,第八有钱了也可以多娶几个老婆,第九呢!第九:还是得先出去!
反思总会让时间流的很快,三年多光景已经让王二麻变的苍老,老娘也在他入狱一年后病死在家里,因家里无人没有办丧被刘老头和几个好心的村民埋到了乱葬岗,王二麻家的老房子则被黄鼠狼当做了安乐窝,连老木床都被虫吃了一条腿,王二麻精神挺好比入狱前还好,不过他看到老娘躺的那张床上仍然裹着老娘瘫痪时的发霉了的破垫子,他就觉得老娘还躺在床上,支支吾吾叫他:“喔(二)···麻··· 尿···尿···”“喔(二)···喔·(二)··麻···窝(饿)···窝(饿)···”他就走到床边掀开老娘盖的那条被子拿出屎布,屎布已经随老娘埋了,二麻再一次想到了入狱前痛哭挣扎着的老娘,说了一句:“死了好!死了不受罪了!那边亲人也比这边多,去那边该享福了!”。
出狱后的几天二麻回到破旧家中把所有的一切染上痛苦地物件都烧掉了床都没有留下,又把屋里能卖钱的东西全部卖掉,他想抽烟,买了两包烟顺便找到刘老头:老刘叔,以后这院子你用吧,种点菜长点鲜活气,我出远门了!你帮忙照看一下!刘老头应了一声点着烟:“要去哪啊?啥时候回来啊?”“不知道,跑到那算哪,我回来的时候你都去那边了跟你说也白说。”二麻又跟刘老头开个玩笑,老头笑露出大黄牙:“你个鳖孙,那你别回来了,你去那边照顾你老娘吧!”刘老头说罢二麻便闷着头走上了那条去远方的路,经过三奶奶庙从此不知归宿、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