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老家有一位亲人在医院已到弥留之际!
过年回家去看了她,不是我想像中的秃头和病容。到病房时,她在外面打麻将赶回来,脚肿,所以走路有点不灵便,但是长头发,嫩黄的长大衣,时尚的及膝袜,仍然化了点淡妆,四十岁的年纪只有三十岁的容貌,比我们还光鲜亮人。我上去抱了她一下,她笑呤呤地看着探病的人,见着我儿子,很开心地哄他,还塞了一百块钱给他。大家都急忙制止她,可是她执意要给。我只好拿过来放在手上。
她微皱着眉头说,每天要打好几针,很痛,打麻将的时候会稍稍忘了痛。说得很平和轻气,像是说别人的事情。
我心情复杂地看着她,只坐了一小会儿,就和大家一起走出来了。出门时,我把钱又轻轻放进她的大衣口袋。
回来的路上,大家在议论她的病情,我心里感到难过--
过完年回来已经一个月了,昨天妈妈接到电话,说她身上的癌细胞已经全身转移,淋巴到处移走,大小便都不能进行了。下不了地,每天要打好几针止痛针,八十多岁的老妈和她的姐妹亲友都守在医院病房里,她神智非常清晰,知道这次挺不过去了。尽管医生早在前年就断言她过不了去年春天,春天又说过不了中秋,中秋又说难过年,现在说难过清明,看来这次要说对了。
她,其实是我的舅妈,准确地说是曾经的舅妈。因为早在数年前他们就离婚了。她长相出众,擅长歌舞,感情丰富,在婚姻生活里过度追求自由,留连于舞池、歌厅,最后家庭破裂早就密密办理离婚却一直向双方亲友隐瞒,很久以后才公布。虽然这样,她还是会经常来看我当时在世的八十多岁的外公,给他买吃的;我们回家她看到我们仍然热情如昔;那年妈妈生病住院,她来看了好几次,拿钱又买来柴鱼土鸡,她的身份,除了不再是我舅舅的妻子,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