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哨音远去
病床久卧的三爹,这天就像神灵附体,居然能下床走动。
天色向晚,三爹趁三娘忙着喂猪打狗顾不上照看自己的空档,手拄拐棍,悄悄地挪出房屋的后门。
连着后门的,是一条两边长满野草,中间若隐若现几块黄色癞疤的小路。顺着小路一直挪下去,三爹时不时用拐棍轻轻点着路边的菜叶,翕动着嘴巴与几块菜地里的萝卜白菜小声地打着招呼。再往前,就是杂草丛生的旧时农田。
杂草吞噬了三爹的大半截身子。3年前,三爹脚下的这一大块田地,还生长着温顺的水稻、大麦和油菜。可如今……
三爹左一眼右一眼,瞅着长势刁蛮的杂草。他突然扔掉拐棍,蹲下身,抖擞着双手,抓住身边的草茎,要把这苇草连根拔起。气喘吁吁的三爹折腾了老半天,却只拽断了几片草叶。
几只不知名的昆虫,在附近唧唧鸣叫。三爹灰暗的眼神,突然有了一闪的亮光。三爹的右手缓缓地从贴身的内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油光发亮的褐色陶瓷哨子。三爹久久地凝视着哨子。三爹的耳朵里,昆虫的鸣叫渐渐变成尖锐的哨音。三爹的眼前,许许多多人影在晃动,他们是听到哨音后从四面八方汇拢来的全村劳力。柴刀扫倒荆棘,铁镐挖出顽石,板锄整平土块。一大片荒地,又变成了良田。那沉甸甸金灿灿的稻穗,那青青的麦苗绿绿的油菜,又晃亮了三爹阴郁的眼。
深夜,三娘打着手电筒找到三爹时,三爹像是睡熟了。那个油光发亮的陶瓷哨子嘴,三爹死死地咬着,三娘使尽力气也没能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