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那天早上打完卡,我在车间里兜了几圈儿,猫进厕所一支烟刚烧完,妻子就打来电话说到了,在榕树下,快拿钥匙下来,那语气,急得跟催命鬼似的。
当时我正在拴裤腰带,本打算拴好裤腰带打给她的,刚从蹲位上站起来,她就来电话了。手机闪出“狗狗她娘”,我心里一紧,结果,裤腰带也给拴紧了,不一般的紧,死紧,布带子被我拉过了头。这种状况发生过好几次,都是在厕所里被厂长催促忙中出乱。唯一的法子就是用力运气,把布带子仅有的弹性发辉到极致,待肚皮好受一点点,回车间另寻一条,再次上厕所时剪掉旧的换上新的。前两年身子突然发了福,坐着干活,皮带扣老顶肚皮,难受,跟我一样发了福的工友都就地取材,随便在车间里找条布带子哄哄裤子过过日子。今年初妻子刚显怀时,坐着踩电车得把腿抬起,怕曝光,不好意思穿裙子,也常常用布带子拴裤子。我们制衣厂,边脚料布带子到处都是,有人拿它拴裤子,也有人用它拴脖子,还出过人命。那事儿过去好些年了,工友们都说那广西婆好傻,不就半天工钱嘛?同床共枕同锅舀食十来年,周春桥的德性你又不是不清楚,犯得着那样吗?犯不着!大家都觉得她死得不值,不但没人效仿,还渐渐把它淡忘了。
我却常常记起她。那天我心情不错,虽然我使劲儿鼓了鼓肚皮,也不觉得松活了多少,但我并没像前几次那样,裤腰带一被勒死,就会想起那广西婆的脖子被布带子勒着会是啥滋味。当时,我妻子狗狗她娘坐完月子带着岳母和小女已从老家来到了工业区,坐在了榕树下,我得赶紧接回宿舍,让她们好好冲个凉吃点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