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在我还未上生物课的时候,不懂得人是由精子和卵子组成的,只知道人是由他妈生的。基于此理论,我认为我的生命是我妈给的,我只属于她。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见解导致我认为,父亲在创造我这件大事上仅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摆设,他存在的作用仅限于挣钱糊我妈和我的口。可事实上,我这不争气的父亲偏偏一天到晚挣不到几个子,这使我打小起便对他斜目而视。这种看法给我的生活蒙上了一层阴影,导致我和父亲的关系陷入不可理喻的境地。说到底,造成这一系列错愕的罪魁祸首,是我习惯于用脑子里那点模棱两可的生物学知识来理解生儿育女这件大事,我竟然忽略了儿女是夫妻爱情的结晶。
那时,家里穷得叮当响。我们一家人寄居在县城最老旧的街道里,那里杂居着口音不同的穷人,他们深居简出,鬼鬼祟祟,干得是收破烂、挑灰浆之类的活,整日与废铜烂铁、破衣破鞋、老鼠恶臭为伴。这鬼地方被称为老街,脏得一塌糊涂,住在这里的人像战俘一样,人见人厌。
贫贱夫妻百事哀。老妈和父亲经常因为一些琐事吵架。老妈有时很凶很倔,一旦骂起来,那嘴巴就呱啦呱啦响个不停,那唾沫星子也哗啦哗啦喷个没完。父亲则坐在一旁,一言不发。枪杆子出政权。每次老妈正骂得起劲时,父亲便霍地站起来,走过去,往老妈脸上扔去两拳头,那不堪入耳的骂声便瞬息停止。直到父亲抽身外出干活后,老妈才又抱着我对着天花板叽里呱啦地接着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