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一群人,他们执笔为器,以文学的方式,记录了在这座城市生活的点点滴滴。
他们这些个人的书写,无形中形成了一种新的文学体式——社区文学,也构成了这座城市里的人们的集体回忆。
当旧的印记不断被新的城市建设抹去,或许,这些才是这座城市的夜空中最亮的星,让我们还能拥有透明的心灵和会流泪的眼睛。
深圳作为一座年轻的城市,一直被外人冠以文化沙漠,毫无文化沉淀的“帽子”。随着30年的发展,现如今的深圳是否还是如当初一样饱受诟病呢?除此之外,近来深圳刮起了一股社区文学的风潮,那么到底什么是社区文学呢?深圳的社区文学又是如何发展来的呢?面对这些问题,此次《南都METRO》特意请来6位嘉宾进行一对一的回答,让我们来看看他们是怎么说的。
胡恒芳(深圳市改革办公室副主任)——谈深圳文学
出彩的一句话:经过30多年的发展与积沉,深圳已经“长”出了一片文化“绿洲”。
问:深圳到底是不是文化沙漠,到底有没有文学?
答:深圳建市初期确实是没有什么文化家底,但经过30多年的发展与积沉,应该说这里已经“长”出了一片文化“绿洲”。其表现为:一是体现文化的标志性建筑从无到有,从旧八景到新八景,有的场馆比如音乐厅、图书馆等在全国都是领先的;二是节庆影响力很大。文博会、读书月、市民文化大讲堂等已经成为影响全国的城市文化名片;三是文化精品层出不穷,春天的故事、走进新时代、走向复兴、人文颂等唱响全国的作品从这里诞生;四是市民的文化气质发生了变化。全民阅读成为时尚,深圳是全国人均拥有书籍最多的城市,最早开发了社区移动图书馆,是人均拥有钢琴最多的城市,学习是这个城市生活的重要部分;五是文化自信得到体现。最近,深圳创作的《人文颂》走出国门,是中国文化特别是传统文化走出去的重要标志,中国文化走向世界,必须有文化自信,必须是文化精品,必须将中国梦演绎成世界语,《人文颂》做到了,深圳做到了。
问:社区文学是什么?深圳社区文学的肇始与发展。
答:社区是市民工作之余憩息的地方,是大社会的小细胞,深圳是移民城市,全国的文化在这里碰撞、融合,又重新形成了许多新的文化群体,社区文学就是其中的一种,应该说,深圳诞生的许多文学精品来自于社区。理由是:其一,文学高于生活又来源于生活,社区是活生生的生活地,这里有家庭邻居、风土人情、衣食住行,生活多姿多彩,十分丰富,是文学创作的富矿;其二,社区是归属是寄托,在这里能够积蓄我们对这座城市的情感与依恋,忘却闹市的喧嚣,找寻闹中取静的感觉,让心灵有一次安静与憩息;其三,社区使人亲切,只有走进社区才能够找回故乡的回忆,嗅到孩时喜爱的醉香,总之,都是文学创作的珍贵原料。因此,只有社区文学发达了,城市文学就有了根基。现代城市也要重视民间文学。
唐兴林(草根文学社社长)——谈深圳文学
出彩的一句话:文学不能是高高在上的阳春白雪,应该深深植根在民众生活中。
问:深圳到底是不是文化沙漠,到底有没有文学?
答:有人说深圳是文化沙漠,就是认为深圳没有像北京、上海等大城市那样深厚的文化积淀。但深圳本身也是有历史的,它的文化特质只是没有北京、上海那么明显。建立特区30多年,深圳的移民文化特质显著,只是没有很很好的开掘。因为深圳在成立特区之初,毕竟是个小小的宝安县嘛,没条件促进和挖掘文化方面的东西。当代深圳移民文化这一特质应该有很丰富的文化内涵。深圳有1400多万人口,绝大部分来自祖国的五湖四海,他们哪一个人的内心都有一部故事,可以说每一个人都是一部书。这需要有一个好的氛围和条件来开发。
文学不能是高高在上的阳春白雪,应该深深植根在民众生活中。深圳经济这么发达的一个城市,只有一本官方办的文学杂志《特区文学》,而且还是双月刊。眼光从来没有放在民间文学写作者身上,而深圳有几万个民间写手,一本《特区文学》眼睛只盯着那些名家,这显然是对繁荣深圳文化或者文学不利。值得一提的是,早年的民刊《大鹏湾》为深圳培养了很多优秀作家,他们无一不来自民间。就像王十月,还是张伟明先生从工厂发现,并一步步培养起来。王十月,盛可以等等优秀作家都是当年张伟明先生从民间发现并培养起来的。可以说,张伟明先生对深圳文学的繁荣做出了很多的贡献。宝安日报的《打工文学》周刊对深圳本土作家的培养,尤其是草根作家的培养,提供了很大的平台。
问:社区文学是什么?深圳社区文学的肇始与发展。
答:所谓的社区文学,就是真正反映老百姓的生活。柴米油盐,生老病死这些人类最基本的东西,最能拨动人心,也最需要关注。如果将社区文学很好的开掘,那么文学就不是跳独舞了,而是真正和读者搭建起来一条互动的桥梁。深圳社区文学的肇始,应该是从这次文学大赛开始的。要说以前的社区文学,你就是个街道或企业办的文学内刊,但也还是局限在一个“纯文学”小圈子里,没有真正的走向社区。今后的社区文学发展,应该吸引更多人参与。
王威(深圳青年杂志社主编 社区文学大赛评委)——谈深圳文学
出彩的一句话:通常人们给深圳扣上文化沙漠这顶帽子,那是把文化的概念做了狭隘的理解,把一座大花园弃之不顾,而单单把花园的某一角、某一隅拿出来说事。
问:深圳到底是不是文化沙漠,到底有没有文学?
答:文化需要沉淀,年轻的深圳饱受诟病。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建市以来,深圳的文化发展和它的经济一样,创造了奇迹。而且深圳正在全面推进文化强市建设,深圳的文化建设得到了全国范围内的认可,并被授予全国文化先进地区。这从另一个层面说明深圳不是文化沙漠。
通常人们给深圳扣上文化沙漠这顶帽子,那是把文化的概念做了狭隘的理解,把一座大花园弃之不顾,而单单把花园的某一角、某一隅拿出来说事,说你这里少了个凉亭,哪里缺了个喷泉,这实在有点以偏概全甚至一叶障目。即便是按照他们的逻辑来理解,也不能就此得出“深圳是文化沙漠”的结论,因为即使是“深圳文学”这座凉亭,虽然形制没有颐和园的廊如亭那么庞大、壮观,但檐牙高啄,花木掩映,自有一番情致。
文学和文化一样,是一个很空灵、宽泛的概念。深圳曾经产生过打工文学、都市文学、新城市文学等概念,现在又有了社区文学。深圳产生了一大批作家、诗人,他们和他们的作品,无疑是深圳文学开出的花,结出的果。
比如目前活跃于深圳文坛、在全国文坛都颇有影响力的杨争光、邓一光、曹征路、王十月、吴君、南翔等,以及起步或成名于深圳的薛忆沩、盛可以、谢宏等,都从这座凉亭里发出了自己的香气和声音,为深圳文化和深圳文学的发展做出了贡献。
问:社区文学是什么?深圳社区文学的肇始与发展。
答:社区文学是中国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必然会出现的一种现象。改革开放30多年以来,中国城市化以超过博尔特的速度飞速发展,乡土中国逐渐为城市中国所代替,村镇生活模式逐渐为社区生活模式所代替,这也造就了紧跟生活和现实的文学创造活动必然发生相应的变化。从表面上看社区文学其实就是“社区+文学”,从深层次看,它是城市时代社区聚落、社区生活和社区文化在文学领域的生动反映。
从深圳特区建立开始,深圳社区文学一直在潜滋暗长地发展着。尤其是诸如岗厦、大芬、梅京等行政意义上的社区以及蛇口、华侨城、民治等人文意义上的社区形成之后,深圳社区文学已经形成相当的规模。这种文学行为通常是自发的,并以网络文学为主流、报刊文学为辅助,记录并表现着深圳社区的点点滴滴、喜怒哀乐、以及生存与奋斗、欲望与希望。从“我的生活与你无关”,到“亲爱的深圳”,再到“来了,就是深圳人”,深圳社区文学正逐步走向广泛和深化,前景可期。
廖令鹏(深圳青年文学评论家 社区文学大赛评委)——谈深圳文学
出彩的一句话:深圳文学的一个鲜明特征就是“新”,不断地有“新”人创作出“新”作品,从而引领“新”潮流。
问:深圳到底是不是文化沙漠,到底有没有文学?
答:文学就是人学,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文学。一直以来,精英文学、制度文学、学院文学等左右着文学话语权,带来一阵又一阵的文学沙尘暴。文学死亡论、文学无用论这样一些观点,多半是人们对文学发表文学之外的悲观论。文学不会死,作家才会死。深圳一千多万人口,而且年轻人占多数,这样一座现代大都市,文学一定会以不同形式、不同面孔、不同意义存活于人们心灵之中。另一方面,文学不是也不能吃老本,她必须立新功。深圳文学的一个鲜明特征就是“新”,不断地有“新”人创作出“新”作品,从而引领“新”潮流。我所说的“新”,是相对于文学“过去式”来说的。不管外界如何评价、争论深圳文学,勿庸置疑的是,深圳文学一直在前进的路上,她没有妄自菲薄,仍然保持着尊严。
问:社区文学是什么?深圳社区文学的肇始与发展。
答:社区文学是一个较新的文学形式,当然,它一开始就不是以文学概念的形式发生,正如这一次的社区文学大赛,在稿酬制度、征稿方式、评审方式、线上线下交流方式等各个方面力图“变法”,呈现一次具有“深圳质量”的文学赛事。过去,我们可能以多个文学标签标定深圳文学,如打工文学、老板文学、青春文学等等,我也曾多次对此进行质疑。回过头来发现,给一座城市,哪怕是给一个作家,命名一些指向性明确的文学标签,是非常危险的。
社区文学是一个相对开放的文学。为什么?因为无论是哪座城市都有社区,无论哪个人都是社区的一员,无论哪种文学,都生发于社区中的写作者。深圳是一个以社区为主要城市单元的大都市,社区文学则是以“实现人们文化权利”的一种方式,它实际上把文学从高处引流到了低处,从专属演化成了共同,从修辞延展到日常。文学,其实一直在社区,正如喜怒哀乐七情六欲一直跟随着人们,只不过以往被误读的文学观点所左右。弘扬社区文学,就是让文学回归。
王国华(吉林省杂文学副会长 社区文学大赛评委)——谈深圳文学
最出彩的一句话:我不希望社区文学大赛成为一般的文学赛事,而是希望通过它让参与者和围观者互相撞击,逐渐找到共同点,再强化之,逐渐形成一个城市真正的文化。
问:深圳到底是不是文化沙漠,到底有没有文学?
答 :我在北方一个自称文化城的城市生活过多年。以其与深圳相比较,深圳的文化人数量明显多得多,成就也大得多。这怎么能算文化沙漠呢?一个城市必须有多重氛围,比如文化氛围、商业氛围、生活氛围。我们说某个城市有文化氛围时常常自觉不自觉地以其他氛围的缺失为代价或前提,若如此,还不如没有文化氛围,先有生活气息、适宜人居再说。
事实上,全国各地到深圳来闯荡的人里面,文化人(包括作家)比例不小。他们在这里生存、交流、撞击,已经形成了特有的存在方式。深圳的文学有自己鲜明的特色,比如被称为“打工文学”的各类作品等。
问:社区文学是什么?深圳社区文学的肇始与发展。
答:顾名思义,社区文学的发生背景起码应该在大社区的范围内吧。关于社区,若抠字眼,我比较认同这个定义:“社区是某一地域里个体和群体的集合,其成员在生活上、心理上、文化上有一定的相互关联和共同认识”。而我们的社区,尤其是深圳的社区,大家多是被动地居住在一起,成长背景和价值观千差万别。这样的“社区”为我们的文学创作提供了大量的可能。我不敢奢谈深圳社区文学的肇事和发展,也无力梳理其脉络,但我知道,社区文学这是一个有落脚点的、可以无障碍参与的活动。我不希望社区文学大赛成为一般的文学赛事,而是希望通过它让参与者和围观者互相撞击,逐渐找到共同点,再强化之,逐渐形成一个城市真正的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