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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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从旧货市场淘来一台淡蓝色的壁挂式空调。从那个月开始,房东罗大叔给我涨了一百元房租。看着月底房东拿来的房租单,我呲牙咧嘴地表示不同意。空调电费哪有这么多哦,这些天三天两头下雨,我房间里只开了电风扇,这可是雨季。我把雨季那两个字咬得很重,但还是未能把电费咬下来,他手里牵着的那条杂毛狗倒是差点没咬我一口,斜眉吊眼地看着我跃跃欲试。房东说,旧空调费电。他收了钱刚想走,我一把拉住他布满老年斑的手,大叔,我给房间里的空调安上电表,有多少算多少。最好明天就安,明天是初一。他边说边牵着那条眼神怪异的杂毛狗下楼梯,他的姿势和那条狗一样左摇右摆。我往下看的时候,那条狗正裸露着黢黑的大屁眼。我房间门口散布着一地杂毛,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狗腥味。第二天上午,我用信用卡从网上订购了一台电表,没想到当天中午快递员就送到了。我越来越不想看信用卡上的余额了,眼看着就要到还款日,这次我是连最低还款额也还不上了。那张黑色的信用卡被我折成了波浪形,静静地躺在女友的梳妆台桌面上。这下,我终于不能用它到自动提款机取现钱了。那张信用卡以及上面的一笔怎么也还不上的债务,是以前我当城管留下来的遗产。我现在很后悔当城管时滥用公章办了那张高额度信用卡,还可耻地在信用卡办理单的职务一栏里填上了队长二字。后来,单位的其它城管在一次整治路边烧烤的行动中把苗小帅的烧烤工具给没收了。苗小帅那天打电话让我找队长求求情,把烧烤架鼓风机什么的还给他,那可是他的全部家当,他还得靠它吃饭呢。我手机捂在耳朵上到单位院子里一看,领导正和几名同僚吃烧烤呢。单位食堂的厨师老杨正笑眯眯地站在苗小帅的烧烤架前烤羊鞭和猪腰子。领导看到我,朝我摆摆手,让我过去陪酒,我赶紧把手机挂了。当天晚上,苗小帅提着一瓶兰陵大曲两袋花生米来出租房找我。我俩先是谈论里尔克的诗,接着书归正传他问起烧烤架的事。我说领导这几天正想吃烧烤,现在去要也要不回来,过几天再说吧。我明天去领导办公室探探口风,人微言轻,不一定能办成。还没说几句,苗小帅已经把那瓶兰陵大曲全喝了,还瞪着眼睛念着瓶子包装纸上的古诗“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对了,还有一首,他又朗诵起来“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古来征战几人回,他不断重复着这句,直到他晃晃荡荡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