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在金沙”
2020/11/20 13:47:02|阅读27835次|作者:老末

坪山区坑梓街道金沙社区青排老屋一区十巷2号,是一座宽敞幽静的院落。正对着不锈钢院门,有一栋两层小楼。小楼和围墙之间是一方菜地,地里,豆角在爬蔓,甜瓜在开花,蝴蝶在翩飞。院子左手边的平房前,生长着一架藤萝,盛夏的阳光打在藤萝的枝叶上,洒下深深浅浅的绿荫,给小院带来几许清凉。

今年72岁的池务娣,在这座小院里生活了五十多年。她曾去过紧邻深圳的香港,到过遥遥相望的东北,还踏上过异国他邦的土地,但每次归来,她还是觉得家乡最美。这里,除了四季不断的蓝天白云、蓬勃葳蕤的岭南草木,更有亲切入耳的客家乡音、熟稔于心的风土人情,以及那些凝结着心血与汗水、交织着欣喜与心酸的往事。在社区工作了三十七年的她,像一株久经岁月、深深扎根的簕杜鹃,与这片土地须臾不可分离。


1.“池园长”与“池厂长”

1964年,16岁的池务娣从坪山中学毕业。那时候,初中毕业生在农村还很稀罕。次年,金沙大队党支部看中了高材生池务娣,安排她担任团支部书记。1969年,池务娣光荣入党。1974年,她卸任团支部书记,挑起了更重的担子:大队妇女主任。在这个岗位上,她充分展现了一位优秀基层干部的素质,工作能力得到了锻炼和提高。“能者多劳”,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开始,作为村领导班子中唯一的女干部,池务娣同时兼任村党支部组织委员。1992年,经村民代表大会投票,她当选为村委会副主任。那时,村“两委”班子只有五个人,人少事多,每人各管一摊。主持村委会工作的池务娣分管妇女、计划生育、村民调解、信访和文教卫生等事务,她肩上的担子越来越多,越来越重,成天忙得脚不沾地。

九十年代初,金沙周边的坑梓、龙田等村先后办起了幼儿园。金沙虽然不是一个大村,但达到入园年龄的儿童也有一百多个。村里没有幼儿园,孩子们只能到坑梓、龙田的幼儿园就读,因为距离远,早上要起早,很是辛苦。家长们白天工作,早晚还要接送孩子,也很麻烦。池务娣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她在班子会议上提出,由村里建一所幼儿园,解决孩子们的入园难题,造福村民。这项提议很快得到通过。

1994年,金沙村建起了第一所幼儿园,面向本村居民子女招生,所有费用全免。从幼儿园的选址、建设,到园长、老师、保育员的招聘,池务娣都亲自过问、严格把关。当年秋天,就有160多个孩子欢天喜地地入了园,村民们拍手称快,都说村里为大家做了一件大好事。

孩子是国家的未来,金沙的希望。幼儿园是她提议成立的,村里的文教卫生工作也由她分管,池务娣深感责任重大。再忙、再累,她也不敢对幼儿园的管理掉以轻心。每周,她都至少要给园长和老师们开一次例会,叮嘱她们用心照顾孩子,不能有一丝马虎,让孩子们在这里学好、玩好、吃好、住好,健康成长,这样,村民们才不会有后顾之忧。她反复告诉大家:“人家把孩子送到这里,是对我们的信任。所以,我们一定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平时的教育和后勤工作不能有任何问题。”

池务娣每天都要抽时间去幼儿园看一看。园里有多少个老师、每位老师负责哪个班、每个班有多少孩子、哪个孩子是哪家的,她都“门儿清”。每次去,她都不打招呼,有时在院门外笑眯眯地看着孩子们做操、玩游戏,有时在教室外悄悄观察老师怎么上课、怎么照顾孩子。有一次,她发现一间教室里只有19个孩子在上课,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过了几分钟,还是这样。她招手示意,老师走过来,池务娣问她:“你们班上今天是不是有孩子请假?”老师疑惑地摇摇头。池务娣说:“我记得是20个娃娃,为什么今天少一个?”老师这才想起来,之前她送一个孩子去厕所,回来后接着上课,把上厕所的孩子给忘记了。池务娣赶紧带着老师去厕所,发现那个孩子躺在地上,睡得正香,连忙把他抱起来——原来,那孩子中午没睡午觉,上着厕所就困了,索性睡到了地上。老师为自己的粗心惭愧得满脸通红,过后,她主动写了一份检讨书。在当周的例会上,池务娣把这件事作为例子,告诫幼儿园全体老师和保育员,工作中一定要细心,再细心。

池务娣特别关心孩子们的饮食。她要求幼儿园根据幼儿发育情况和身心特点,制定科学合理的食谱,以保证孩子们能够摄取到足够的、必要的营养,促进他们的生长发育。每天,要有肉类、蛋类、谷类、蔬菜、豆制品、水果、海产品、牛奶等,每周,不少于五种杂粮、九种蔬菜、四种水果。每周的食谱,都要经她过目。每次去幼儿园,她一定要到厨房去转一转,检查厨师是否在按食谱备餐、食材是否新鲜安全。有时,她还会从菜锅里舀一勺起来,看看都有哪些食材、分量够不够。在她亲力亲为的监督下,孩子们的营养和健康有了保障,有的家长甚至说,孩子在幼儿园比在家里吃得还好。

金沙幼儿园的办园水平得到了村民的高度评价,也在坑梓一带办出了名声,入园的适龄儿童一年比一年多。虽然身为村委会副主任,池务娣却为自己“挣”来了一个外号:池园长。

从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开始,陆续有港商、台商来金沙村投资设厂,九十年代达到高潮。对于到金沙投资兴业的企业和老板,池务娣带领村干部尽心尽力地做好服务工作,助力家乡经济腾飞。厂房建设过程中遇到困难,村里帮忙解决;企业与员工发生劳资纠纷,池务娣出面协调;工厂招不到工人,她也帮忙四处奔波,想方设法为企业排忧解难。村里的工厂经营得都不错,一些老板看到池务娣,都会向她竖起大拇指,甚至有老板直接叫她“池厂长”。


2.“夹心饼”与“话事人”

1982年,计划生育政策作为基本国策被写入宪法。从这一年开始,金沙村妇女主任池务娣的工作多了一项内容:抓计划生育。

计划生育,被称为“天下第一难事”。对此,池务娣深有体会。从1982年一直到九十年代初期,计划生育是池务娣最重要的工作,也是最让她头疼的事情:既要协助镇里的计生干部执行国家政策,又要考虑村民的情绪、需求、利益,想做到两头平衡,对干部的能力和水平是非常大的考验。实行计划生育政策前几年,很多村民对这项工作不理解、不配合,甚至不接受、有抵触,池务娣像是被裹在领导和村民之间的“夹心饼”,她和其他村干部一起,挨家挨户上门,为村民宣传政策、说明情况,一天下来,往往口干舌燥。

和国内其他地方一样,金沙村民也普遍有“多子多福”“养儿防老”的传统观念。尽管各级政府的计划生育政策工作力度很大,村民的旧有思维仍然一时难以改变。一些村民为了生儿子、多生孩子,跑到淡水、博罗、龙川、化州、广州等地,当起了“超生游击队”。大家都在一个村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池务娣理解他们的想法,但在当时,计划生育是压倒一切的工作,村里每有一户人家的育龄妇女“跑路”,池务娣就会受到上级领导的严厉批评,同时还会被要求协助计生干部把计生对象找回来,该结扎的结扎,该流产的流产。与内地一些地方对违反计生政策的家庭采取“牵猪赶牛、上房揭瓦”的粗暴做法不同,池务娣特别注意工作方法,她从来不主张采用极端方式和强硬手段,工作中既讲政策,又讲感情,注重人道精神,做到以人为本、以理服人。遇到计生对象跑路,她先是通过对方的家属、邻居、亲戚或者朋友了解情况、掌握信息,弄清楚她们的暂住地,再带着计生干部奔赴外地。有时,计生对象事先听到“风声”,知道当地干部要来找她,又临时转移住处,池务娣一行人往往无功而返。为了和计生对象见上面,池务娣不辞辛劳、不分白夜,一次次地奔波于金沙和外地之间。找到计生对象后,池务娣耐心细致、苦口婆心地做思想工作,对她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清楚利害关系,有时简直磨破了嘴皮,直到她们心悦诚服地跟着她回到金沙。

1993年,计生干部从博罗杨村镇带回一位“跑路”的金沙村育龄妇女,把她送到医院。这位计生对象之前已经生育过两胎,早已属于超生,此时又怀有身孕。按政策,必须对她实施人流手术,术前要做身体检查。检查完毕,医生告诉镇、村干部:孕妇体内的胎儿已有七个多月,不宜引产。如果一定要引产,需要先住院调理一段时间。镇计生办干部担心夜长梦多,让池务娣劝说医生尽快给孕妇做手术。身为女性,池务娣清楚,这么做,会给当事人的身体造成很大的伤害,如果手术失败,除了胎儿,孕妇的生命安全也会受到严重威胁,她怎么能够让乡亲去冒这样的风险?池务娣对计生干部说:“医生说能做手术就能做,不能做就不能做。我们都不懂,要听医生的。人命关天,这件事,就算我不当这个村委会主任,也不能乱来。万一有什么闪失,一个好端端的家庭就毁了,那不是作孽吗?我承担不了这样的责任,相信你也一样。咱们当干部的,做事不能做过了头。”她顶住压力,坚持己见。计生干部也意识到自己的决定过于武断,就没有再说什么。第二天深夜,该孕妇的丈夫趁看护干部打瞌睡之机,悄悄从医院带出老婆,再次跑路,去向不明。直到分娩一个多月后,这位计生对象才抱着孩子从外地回到金沙,做了结扎手术、交了计划生育罚款。

生着一副菩萨心肠的池务娣,觉得自己其实并不适合做计划生育工作。那些年里,她曾据理力争,违抗过计生干部不合理的指令;看到村里的超生家庭生活困难,她还向镇里的领导求情,允许超生家庭在政策范围内缓交、少交部分计生罚款;超生的小孩上不了户口,影响孩子入学、分红,她又带着大人和孩子到镇政府、计生办、派出所东奔西走,出证明、说好话,直到孩子顺利落户。有些计生家庭,为了达到超生或者逃避处罚的目的,上门给池务娣送烟、送酒,甚至直接送钱,都被她严词拒绝。她对他们说:“不违反政策、不破坏原则的事,你们什么也不用送,我都会尽力帮忙。如果是违法乱纪的事情,你就是给我送一座金山,我也帮不了。”

在计生工作中,池务娣特别注意把握政策、掌握尺度,既从国家整体利益的层面考虑问题,又兼顾村民的实际情况,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她心里都有一本明白账。参加工作37年来,她对自己所做的一切都问心无愧。对此,村民们都看在眼里。绝大部分村民都理解、支持她的工作,但也有个别人对她有一些微辞,上门找她的麻烦。池务娣对前来找茬的人说:“计划生育政策不是我制定的,也不是针对你一个人。我和你往日无怨、今日无仇,你就是生上十个八个孩子,也不用我抚养,不要我供他读书上学,再苦、再难,都是你自己的事,对不对?再说,我就是不做这项工作,也会有别人来做,是不是?大家都在一个村里住着,我要是昧着良心把你得罪了,能有什么好处?”一番话,把对方说得哑口无言,继而为自己的举动感到羞愧。

直到1996年左右,金沙村民的生育观念渐渐扭转过来,计划生育工作才不再是难啃的硬骨头。但是,随着“三来一补”企业纷纷入驻,各种利益主体的诉求渐趋多元、复杂,村民之间、村民与企业之间的矛盾纠纷日益凸显,纠纷调解又成了池务娣日常工作的重要内容。在调解的过程中,池务娣总是不偏不倚,摆政策、说法规、讲道理,为当事双方断出个是非对错,被大家视为“话事人”。对失理的那一方,池务娣会告诉他错在哪里,应该怎么做。当事人如果一下子接受不了,她就亲自上门做工作,一次做不通,就跑两次、三次、四次,直到对方被她感化,心服口服。


3.大逃港与返乡潮

如今的金沙社区,经济活跃、设施完善、环境优美、居民生活和谐幸福。几十年前,池务娣根本不可能想到,她的家乡还会有这样一幅图景。

改革开放初期,池务娣每个月的工资只有二三十块钱。丈夫黄常光兄弟4人,有一个弟弟之前去了英国。池务娣和丈夫、三个孩子,挤在一间老祖宗留下来的房子里。1979年,金沙村分田到户,池务娣家五口人分到了五亩地,吃饭问题虽然初步得到解决,但日子仍然过得捉襟见肘。

即便这样,池务娣家也不是金沙村里最穷的——毕竟,她还有一份当村干部的工资。金沙村自然条件不好,气候湿热、土壤贫瘠、水源短缺,水稻亩产最高不到四百斤,家家户户基本上没什么余粮。尽管如此,大家还是只能依靠几亩薄田维持生计。在文化大革命和之前的年代,村民们的生活更加艰难。为了能过上好日子,村里不少年轻人纷纷外出,偷渡到一河之隔的繁华大都市香港,到那里打工、经商,再把挣到的钱带回来,供一家老小日常开销。黄常光的三弟早年也去了香港,后来又辗转到了英国,在那里发展得不错。得知老家的兄弟依然生活拮据,1979年年中,老三从英国汇了一笔钱回国,让他的三个兄弟每人盖一栋房子。当年,黄常光就着手建房,次年建成。房子上下两层,每层五间,当时,这是金沙村为数不多的楼房。

这栋房子,耗光了老三支援的那笔建房款和家里的所有积蓄。因为无钱装修,墙体红砖裸露,没有安装窗框的窗洞像没牙的老人张着豁嘴。几个正上学的孩子要交学费,还要买仔猪蓄养年猪,到处都要用钱,但家里除了池务娣的那点工资,没有别的进项。看着眼前的光景,黄常光这个男子汉也愁眉苦脸。这时,村里有人约他去香港打工,黄常光不觉动了心。他找妻子商量,池务娣不同意。作为一个有着十余年党龄的共产党员、村干部,池务娣深知,偷渡去香港,政治影响很不好。她告诉丈夫,深圳已经开始改革开放,将来还会成为经济特区,老百姓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她劝丈夫眼光放长远一些,先在村里坚持几年,不要去香港。看着四处漏风的新房、穿着旧衣烂鞋的孩子,黄常光并没有被妻子说服——他的决心已定,不可动摇。1980年6月,他踏上了前往香港的冒险之旅。

黄常光顺利抵达香港并入籍。刚到香港的那几年,他在餐厅、饭馆做小工,每月能挣到港币900块左右。相比香港本地人,这样的收入水平并不算高。但对于当时的深圳,这简直是一笔巨款。每隔一段时间,黄常光就会回一次金沙。他用香港打工所得装修了房子,给孩子们交学费、买衣服鞋子,家里的生活条件逐步得到改善。池务娣要上班、要照顾孩子,还要种地,忙不过来。1985年,已经不再为衣食发愁的池务娣把自家的五亩地转给了别人种。为了给妻子和孩子们创造更好的生活环境,黄常光开始学习烧腊技术,并在一家酒楼当上了烧腊师傅,工资缓慢上涨。到2005年退休前,他每月的工资涨到了一万五千港币左右。

黄常光在香港打拼的时候,他的家乡金沙也已进入大发展、大跨越的阶段。90年代初开始,金沙村民和深圳其他地方居民一样,真真切切地享受到了特区改革开放的成果和红利。外来投资蜂拥而至,工厂一家接一家地在金沙投产;村民们兜里有了钱,纷纷扒掉老房子,起新房、盖洋楼;大马路一条接一条地通车,过去偏僻闭塞的金沙村变得四通八达,出门就是大路,家家户户买了小车;村里建起了广场和公园、搞起了绿化,公园里、马路边,到处都有绿树红花。就那么几年时间,金沙村好象成了另一方天地。

每次从香港回来,黄常光都能感受到家乡的变化:以前的老房子,变成了小别墅;原来的砂石小路,成了柏油大道;过去的鱼塘、水坑上,建起了一座座厂房。池务娣的工资涨了,村民还能拿到村集体的分红,黄常光不再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退休后,黄常光回到金沙定居,每个月能领到香港政府发放的1000多港币的养老金。今年因为疫情的原因,养老金涨到了3500多港币——这笔钱是他退休后唯一的收入。而和他年龄相当的金沙村民,每人每月能有四五千元的养老金,村里每月还有分红,出租房屋也有一笔收入。有些以前参加过工作的,还有退休金。池务娣2002年退休,现在,除了养老金和社区分红,她每个月还能领到一笔退休金。池务娣有时跟丈夫开玩笑:“以前家里穷,你养我和孩子们。现在,轮到我和孩子们养你了。”

如今,“大逃港”早已成为历史。“脱胎换骨”的金沙村今非昔比,从本世纪初开始,一些之前偷渡到香港的金沙村民,先后回到家乡生活。池务娣说:“过去我们老是羡慕香港,现在该香港人羡慕我们了。你看看,我们老了老了还有这么高的收入,家家户户都有大房子住,老人家坐公交不用钱,环境又美,治安又好,还有哪个地方比得过我们深圳,比得过我们金沙?”


4.“老来宝”与老来乐

2002年,54岁的池务娣从金沙村委会副主任的岗位上退休。从1965年担任大队团支部书记以来,她已经为村里工作了37年。这些年里,她总是风风火火,把自己美好的青春、宝贵的时间都用在了服务村民、建设家乡的事业上。池务娣本来打算退休后好好享受生活、颐养天年,但村民们却不答应。

在位时,池务娣能力出色、做事用心、敢于担当,是坑梓一带远近闻名的“女强人”。不管做什么工作,她都要求自己多想一点、多干一些,精益求精、办事到位,这些,村民都记得。“村有一老,如有一宝”,大家都希望她能在退休后发挥自己的能力和经验,继续为村里做一些事情。想到自己是一名老党员,不能辜负群众的期待,池务娣便抱着“有一分光发一分热”的想法,接下了村老干党支部书记、老年协会主席、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主任、妇女工作委员会主任四副担子。池务娣组织社区的老干部、老党员学习党章、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相关理论,每年六一前夕到社区的金田小学参观慰问、了解学校建设和教育改革创新情况,联系坑梓人民医院每年三八节到社区为妇女义诊,协助工作站和居委会做一些宣传动员工作,乐在其中。更多的时候,池务娣会组织社区老年协会的六十多名成员打太极拳、做健身操、排练节目,逢年过节为社区居民送演出、送慰问,社区文化体育活动搞得有声有色、丰富多彩。

这两年,因为年事渐高加上健康原因,池务娣组织、参加活动比以前少了,但她依然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退休后,池务娣保持着看报纸的习惯。社区给老干部们订了好几份报纸,每天早上起床洗漱后做早餐,吃完早餐在院子里走动走动,就到了看报时间。通过读报,池务娣了解国家的最新政策、天下的大事小情,努力保持与社会和时代的“同频共振”。她和老伴年轻时就喜欢唱歌,但因为忙于工作和生计,那时没有功夫也没有心情发展业余爱好。现在,到了他们“放飞自我”的时候了。池务娣买回一台唱歌机,上午十点、下午三点,是老两口雷打不动的K歌时间。他们爱唱德德玛、多吉才让的歌,《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北京的金山上》《我的祖国》是两公婆的“保留曲目”,张口就能来。两个人你唱一会儿,我唱一会儿,互为对方的观众,也是彼此的粉丝。唱高兴了,老两口还会像小年轻一样,合唱一首深情款款的老情歌——在这么好的时代、有这么好的条件,他们想把年轻时错过的快乐和浪漫找回来。中午吃完饭,他们一般都会小憩一会儿。下午五点半左右做饭,吃过晚饭,两人去村里的公园散散步、消消食。他们还抽空侍弄院子里的菜地和花花草草,翻地、浇水、施肥、搭架、捉虫,片刻不得闲。一天下来,池务娣感觉自己和以前上班一样,也是忙忙碌碌的,又充实、又舒心。

池务娣育有两子一女。女儿在龙岗做外贸生意,两个儿子都在基层政府部门工作,儿子们经常回来看望她和老伴。孙子辈里,外孙女已经成家,24岁的大孙子华南理工大学毕业,正在日本读研,19岁的小孙子在广东工业大学就读。自己老有所乐,儿女事业顺遂、孝亲敬老,孙辈学有所成,可以说,池务娣已经人生圆满。唯一有些遗憾的是,她和老伴身体不太好。池务娣有高血压,前两年还患上了腰椎间盘突出,右侧肢体的神经受到压迫,导致右腿走路不便,疼得厉害时,要去医院做理疗。老伴黄常光今年78岁,也有腰椎突出的毛病,2019年还因为股骨头坏死做过手术。池务娣常常说:“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缺,什么也不愁,只求平安健康,能多活几年,多享受享受人生。”

偶尔,池务娣也会和老伴“忆苦思甜”。想起改革开放以前,金沙村家家户户都在土里刨食,还吃不饱、穿不好,每家要泡一大缸酸菜,一吃就是几个月甚至一年,穷得连打油买盐都成问题,他们就感慨万千。现在,村里人人安居乐业,真正实现了老有所养、幼有所育、学有所教、病有所医、住有所居、劳有所得。孩子们能在家门口读书,还能上大学深造,老人们有养老金、退休金和分红,有广场唱歌、跳舞、健身,有公园休闲、娱乐,每年有免费体检,逢年过节社区干部还会上门慰问,给他们送钱、送物。人人吃得好、喝得好,还挑三拣四,怕消化不了、营养过剩。“进口水果,像山竹、车厘子这些,有时候还嫌不好吃。四十年前,这些东西我们哪里见过?”不用种田就能过上好日子,放在过去,这样的光景是池务娣和黄常光想都不敢想的,“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

未来,池务娣希望国家越来越富强,坪山发展越来越快,金沙越来越和谐美丽,自己的家庭更加幸福美满。她说:“感谢祖国,感谢伟大的时代。我生在金沙,长在金沙,老在金沙,我的心永远在金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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