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通过一首诗眺望时间的消逝,并非出于怀旧,也不是仅仅一次性回顾,恐怕是每一首诗完成后即成为消逝,挽留不住,即使它们还在,已失去了当时写作的冲动、构思、激情,你若想重温,无非是依稀的记忆。其实,用粗俗的比喻,时间是一把杀猪刀,它通过笔宰杀了一首诗,然后肢解,最终你得到的只是一堆骨头。
眺望时间的消逝,我绝不会说:逝者如斯夫……。只是对我来说,它们有大部分被我丢弃掉了,也许是该丢弃掉的。因为诗人不会停留在过去,面对的还是不可知的未来,而未来在写作上一过,就成为形而上的消逝。
很多年前,我记得有这么一句:“终于能够按照内心写作了/却不能按照内心生活。”这是诗人王家新的著名的诗句。写得很老实,仿佛顺嘴说出的一个简单道理,自由的内心和不自由的行为——这不是悖论,更不是矛盾。我的理解是,写作与生活本来是没有一致的完美如斯,仅仅只是时间意义上的,你可以拥有强大无比的内心,促使你在写作上自由,而现实与生活,反而使你感到“内心的自由”无比珍贵,不是吗?如果你没有内心的自由,即使你按照内心去生活了,也不等于你拥有了写作上的自由。眺望时间的消逝,也许不是时间的消逝,而是眺望着自己的“内心”。唯有如此,内心不会因为时间的消逝而变得枯萎。
很多时候,写作时时刻刻贴近“中年秋天”——当青春期不再,你如何面对这一关?毕竟诗歌不可能靠青春期支撑,就好比你到了中年,你的写作还停留青春期,这不是返老还童,而是显得可疑和虚假。我这样说不是否定青春期,每个诗人是有自己的青春期,只是后面还有漫长的岁月……。当然,“中年秋天”也不是一种情绪化,它回归到“中年语言”,这本身是包括了观察,认识,事后的追忆和回响,梦,沉思,接触自然,旅行,责任,阅读,等等。得让所经历的一切成为内在的经验,以便使经验性的材料凝聚起来,浑然一体。可以说,它与真理没有什么关联,在通过诗歌眺望时间的消逝当中,真理是不存在的。更多的是谬论,不合清理的东西——使诗替自己的灵魂说话,替历史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