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晨光如轻纱在田野的尽头飞扬,一缕缕飘散到深圳河上,碧波追着粼光奔跑流淌,像正在梳洗的水姑娘。淡淡的晨光把树林映成剪影,拥抱着农舍和小土岗。雄鸡开始啼叫,黄牛“哞哞—”的哼唱,农妇一阵吆喝,屋顶上炊烟荡漾,唤醒了整个村庄。
桔红色的太阳跳出地平线,向乍寒的土地播撒出温暖、光明和力量。和煦的春风舞起手臂,吹动着柳条儿上下翻飞和它们嫩绿的衣裳。村民扛着犁,牵着牛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小路中间被牛踏出半圈半圈的蹄印,细细的小草纷纷抢占路两边隆起的地方,露珠儿蒸发着野花的清香。
牛儿下到田里,低着头、耸起肩摆出一付不服输的模样,农夫鞭儿一甩,露出黝黑结实的臂膀,只见他紧握铁犁,还留着稻茬的泥土向右翻淌,划出一道道整齐的“波浪”,渐渐地,那“波浪”象江水般涌动宽广。
远处的莲花山升腾起朦胧的白雾,写意般的扩散舒张,重重叠叠的荔枝树缀在其间,荡起了一片霞光。小鸟儿上下翻飞着,从屋檐冲向地头,来回张罗着一天的口粮。绿油油的菜地衬托出女人们艳丽的衣裳,有大红、天蓝和桔黄,犹如蘸满油彩的画笔把天际抹亮。地里欢声笑语,划破了清晨的宁静,美艳了冷色调的村庄。
水塘边老人牵着水牛,扬起手中草绳拍打着牛尾,牛儿“沙沙”地大口咀嚼着青草,一下也不肯回头张望。村里跑出成群的学童,背着书包,边跳边跑,你推我闪,吱吱喳喳地象一群小鸟,把明天的希望洒在路上。农妇们聚集在晒谷场,端着竹簸箕,一边挑选谷种一边唠着家常。
春的影子悄悄地爬上了屋后的小土岗,晨雾渐散,树叶间隙泻入阳光,满目的碧绿花红,翠竹清香,甜丝丝的气味弥漫开来,笼罩着青瓦房梁。小石板阶梯浸出了青苔,把湿润的苔绒一直粘上院墙。
院内屋前一溜儿藤架,上面挂满着还没返青的瓜藤瓜叶,好像道别时留下的一座画廊。屋里走出一位红衫绿裤的姑娘,水汪汪的眼睛里透着机灵,长长的发辫荡得人心痒痒。她从鸡窝里掏出几个鸡蛋放入小筐,手脚麻利地喂完猪食鸡粮,把小院收拾妥当。
高大的椰树屹立在石子路两旁,路上传来了手扶拖拉机的轰响,小伙子从县城拖回了化肥,大伙正准备腾出仓库堆放,那时队里耕地可全靠这台铁牛帮忙。
春耕开始了,人们迎着温暖的太阳,耕田、耙地、选种、育苗、施肥、插秧,怀揣着新的梦想开始农忙。
一天很快过去,夕阳又换上艳丽的浓妆,把喧闹的村庄染成了金黄,乡亲们迈着有些疲惫的步子,扛着锄头,来到水塘边清洗,高兴了也会吼上两嗓,把白天的劳累一扫而光。
这是四十多年前深圳乡村春天的模样。有时,我会幻想起深港河边那些传奇的故事,也会幻想田间地头的儿女情长。1979年改革开放的号角吹响,深圳乡村彻底变了样,古老的美丽离我们远去,乡村的自然风光变成了城市的快速增长……
尽管如今特区霓虹闪烁、生活富足、道路通畅,可村民们依旧难忘那清新的水乡;难忘漏雨却能挡风的土屋;难忘清淡却喷香的粗粮;难忘人与人的走村串巷;难忘那台拖拉机的憨样;难忘一望无边的谷穗飘荡;最难忘的还是春天的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