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四婆是我祖父的老嫂子,今年八十六岁了。
她梳很旧的发髻,穿很旧的衣服,住在很旧的房子里。四婆虽然高龄,却不像很多老人那样记忆混乱,思考能力也消失殆尽,她一直都很清醒的样子。每次我回老家,她总爱拉着我的手,用缓慢却清晰的语调细细地和我讲述素日的点滴。
亲近四婆,不仅因为没有孙女的她把我看做亲孙女儿一般,更是因为她那堆了大半屋子的旧物。四婆的收藏品林林总总,什么都有,大到一张年代久远的破木床,小到一粒不起眼的纽扣。逢拜访四婆,我总能从她的屋里翻出几件喜欢的玩意,那些有着古旧和斑驳痕迹的物什使我深深地着迷。它们简洁、朴素、寂静、谦逊、自然……带着被时间磨去了光泽的残缺之美,以另一种存在实现着自己的完善、圆满和恒久。
有着严重收藏癖的四婆或许也有一点点怀旧情怀,但更多时候,我认为她的这些行为仅仅只是出于一种习惯——她那老旧的屋子里,除了少数能带给我惊喜被我视为宝贝的旧物外,大部分在我看来都是毫无美感、毫无价值的破烂。
不再走动的手表,生锈的铁片,中华牌牙膏纸盒,断了手柄的剪刀,喝空的饮料瓶子,各色旧鞋带,铅笔头,学生用的练习册,很多年前流行过的IC电话卡……四婆把它们堆放在破旧的储物柜里头,后来老柜子摆不下了,又塞到床底下,或屋角里。然后空暇的时候,四婆就会把这些旧物翻出来,重新地审视和整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