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火车嗷嗷叫着一路西行,走到黄河,天空便飘起了雪花。
父亲十六岁离家,从当工人到入伍,一次比一次离家远。
因为这场雪,父亲离村庄还有七十余里地,却没有通往村庄的车了。父亲深一脚浅一脚行进在雪地里,一点一点向着家乡的方向移动。
在离家还有十多里路时,一位瘦骨嶙峋的老乡驾着一匹瘦骨嶙峋的老马拉的马车,让父亲搭乘。
大爷,吃块糖。父亲从口袋里摸出两块糖给老乡,这包糖是父亲攒了三个月的津贴才买的,路上他一块糖都没舍得吃。
老乡把糖放在手心里,像是观赏珍宝。回家我给俺孙子吃。老乡一边说着,一边把糖放进露着破旧棉絮的黑袄兜里。
您孙子多大了?
唉,这年月穷,孙子三岁了还没吃过糖块呢。
您就这一个孙子吗?
二儿子家还有一个孙女。
那为啥不多要啊?
人都饿得前心贴后背了,哪会有种子再发芽啊!老乡长叹一声。
父亲沉默了。
大爷,您那两块糖还在吗?
咋了,小伙子?老乡脸上涌上疑云。
大爷,您别误会。父亲从自己的大衣兜里掏出那包糖,塞到老乡手心里,再把老乡的两只手合上,我把这包糖送给您,我给俺爹娘只留两块!
这是咋说哩!老乡还想推辞,父亲拿起老乡的鞭子轻轻甩出,又把鞭子扔到车上,马车哒哒消失在了雪夜里。
后来父亲说,他退伍后坚决要求回到村里,为的就是不让乡亲再挨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