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我看着表章前面没有子龙的名字,心中了然,是的,这个人就是这样。当初寄人篱下颠沛流离他能不离不弃支持我。如今我刘备勋业可成,他就轻轻避开,悄无声息地落在前来恭迎的人群之后。他总是喜欢在没有人愿意做声的时候仗义执言,也总是喜欢在别人疏忽的地方默默尽心,等到请功领赏的时候又总是毫不在意。能患难,不居功,他说他傻缺又懒,懒得和人抢,所以尽拣些没人肯做的事在做,他说这样就没有人和他抢了。可我知道,他哪里是那样的,他有更宽广的胸怀和眼光,能透过眼前的芜杂看到长远的局势和人心。
所以当三弟愤愤不平地问我,说我偏心,为什么不给他升官,我也说,我懒嘛。反正在他而言我升不升他都在那里,不离不弃。当时二弟也看不过眼,他说正因为子龙不贪功名,无求付出,大哥才更应该论功行赏,甚至可以特别优待,越是对您这样无私忠诚的部下,您就越应该厚待他。反倒是一些趋炎附势之徒,可以弃之不顾。我只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他们说的我都知道,可我知道的,他们却未必知道。子龙是个自我圆满、精神超脱得近乎自戕的人,而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这点,所以我总是像个赌气的孩子一样,自顾自地抠着他本来也不在意的那颗糖不给他,聊以解气。
二弟没了,荆州也没了,我心中装满了失去兄弟的滔天仇恨,紧接着脑子里装满了我作为一个乱世君王的豪赌计划,我以为子龙至少这次能陪我豪气一回,没想到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从那些默不作声的大臣里头走出来,言辞恳切的反对我出兵。这一次他都反对我,我看着他全无惶恐的神色,心里气极了。闯荡几十年,我早就有了一套我刘备的涵养功夫,满朝文武谁反对我,都不能影响到我的心情,唯有他能,他也确实是能,做这种事一点也不害怕,一点也不知道自顾,也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会让我多么伤心。当时我有个直觉,哪怕我接受了他的劝谏,他还是他,下次还是会这样高卓清朗的站出来说我。也罢,“翊军将军不想去。就不要去了。”我听见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