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三九天的凌晨,空气被冻得嘎叭作响。但他必须在这个时候走上街,顶着刀子般凛冽的寒风,把三轮车蹬到他负责的那段路面。他先一个挨一个翻出垃圾桶里的纸箱、塑料等等杂物,之后才开始工作。今天的情况不错,他收到差不多半三轮车斗废品,因此心情分外舒畅。他挥舞扫帚,开始打扫差不多将近两百米的路面。他把自己想象成一个画家,每一扫帚都是一笔不错的抽象画。他会忘掉仄逼出租屋带给他的压抑;他会想到一个样貌好看的姑娘的微笑,想到高兴处就放开嗓子吼一句夹生的京腔:苏三她离了洪洞县⋯⋯下句是什么?他不会唱,也不打算唱。
晨风凛冽,哈气像一团团白雾从他脸前飘过,很快他的嘴唇上就结了一层白霜,像毛茸茸的胡须。他很卖力,扫得尘土飞扬,鬓角竟微微浸出汗珠。远处的十字街口,几个骑单车的人向他这个方向骑来。早啊!他说,那人回他一个早。他竟然觉得前所未有的温馨,笑得眼睛潮乎乎的。
黑暗像一副大幕布,慢慢褪去,城市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他搓搓两只冻得发麻的双手,向不远处停泊的三轮车挪去。
一缕晨光照在一具趔趄的身影上,慢慢被早晨的人流湮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