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搬家,不只是换一个住的地方,是在梦碎后给自己重新找个出口,摆脱过去的阴影
席乐靠在门框,一只脚抵住纸箱,纸箱装了电饭煲、塑料凳、饭盒和其他杂物。紧挨纸箱,是一只蓝色塑料桶,开裂的地方贴了透明胶,隐约还能看到“306”——他以前的宿舍号,用记号笔写的,没想到使久了,颜色褪成这样。
席乐把没挤完的那瓶飘柔、一支高露洁、水杯还有牙刷和毛巾塞在水桶里,让它看起来物尽其用。一切乱得像废墟,但乱中有序,就连丢在地上的废纸、棉签和塑料袋,也透着一丝严谨。
席乐摘下眼镜,在衣服上抹了抹。他不习惯破坏,也怕破坏,但这时,他忽然有了一种破坏的快感,他没想到,昨天一切还在,他躺在床铺,过了一个溽热的夜。现在,铺盖卷了,枕头撤了,剩架床板,空气里有一股灰尘的腥味,他搞不清为什么是这味道,闻起来湿湿的,很呛鼻,鼻孔的毛细血管张开,他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席乐听到回声,奇怪,这么小的空间,竟然有回声。这时他才意识到,原来屋子就要清空了,连同他的人,也要被清空。他把纸箱拖过来,靠在墙上,好让它不要散架。一双女式坡跟鞋,搁在箱子一角,席乐瞥见它,又把目光移开。这几天出奇的热,出租屋原本就小,不通风,他恨不得蜕一层皮。
席乐拉开窗透气。隔了不到一米,他看到对面那家人在吃午饭,屋里很暗,男的光膀子,捧了一只碗,呼哧呼哧吃得很响;女的只穿了背心和短裤,没穿鞋,和男人一样,也捧了一只碗。席乐看到女人隆起的胸部,轮廓鲜明,像两只硕大的电灯泡。席乐惊讶地发现,他们家没有桌子,但有一台电视机,电视机搁在木箱上。那个小孩今天没哭,他坐在沙发上,像只温驯的小猫,蜷身盘腿,盯着电视,很久才扒一口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