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仿佛兄弟
这儿是三月,天花乱坠
的城市抵不过你逗逼的表情。
而现实的压力将我们
流放两地。
我努力使自己忙成一个陀螺,
在旋转中获得植物的青睐
或成为路人甲乙丙丁。
但一想到你,我就必将沉浸
在一种可消弭“沉重、粗糙、假象的情境中”。
这情境是语言,是宽容的诗,是你的小脚趾头。
世道太多不可思议,你的童年
在一个名叫“上洪”的村子住着,那里的山
和水至今还算清澈,它们葆有我
年龄的青春。所有流逝都将变为
我爱你的重量。我背负,并乐意受其重。
某一天你是否也会乐意,在一个安静的时刻
听我和你絮叨这首诗里的亲情,并喊我一声
兄弟。大兄弟小兄弟。这是我
第一次不称呼你儿子,我感到轻松。
如星空下的沙漠绿洲,如这诗里的婴儿睡眠。
难得如此
地铁的轰鸣像蛇信子
试图拉扯出感情的夏日。
电影里的人物,他们的声音沉淀在耳朵里。
车厢的乘客形态各异。或坐或躺或倾斜
类似某种向下生长的植物。
这一切所见轮流堆积着瞌睡,在瞌睡中
我接待长发
垂在胸前的女性。
她在衣服里盛开,并要求我热爱生活。
我一凝视,一道瀑布就会出现。
我愿意为她的早晨,傍晚
和爱吃甜食的胃口埋单。
积雪的山脉,在眼中起伏。我仿佛听到
破冰的河流,以透明的方式
穿过周遭的乱石、丛林,在骨骼间淙淙而过。
当我们被电梯拉上地面,如同从水底咕噜一下浮出。
地铁继续向远方,你随我上岸,以高低有序的方式
飞翔在我上面。那么多你。分不清哪些是你,哪些是星星
满天都是小星星。这种感悟,像薮猫之跳跃
不会出现第二次。
左思右想
一天的开始在于
清晨意识的觉醒。不是睁眼闭眼而已。
活着不在于活得久,在于
什么时候关于活着的意识觉醒。
东张西望的一天,被思维注满。
一件东西
被折叠整齐,放进去。
这是上衣的空间,这是裤子袜子
内衣必须放置另一个夹层。如饮食
需区分主食,作料和点心。
化妆吃饭,气味很复杂。必须
有这种经验。这让我亲近植物时
有了一份黝黑的敏感。
小咖啡馆,鸟叫的公园,没有座的公交
朗朗乾坤,一小截漫游。
把他叫住,哥们,并列躺在草坪上仰望
在重力下从动态转向静态。再反转过来。
天桥上有人推销理财产品,象牙闹钟,爱疯X;
有人更极端些,直接跳。天桥悬于地面,
比天空还悬。我们都是一样的不着边际,
坚果混迹于水果中。
雨后早晨
早晨六点,你用脚趾头
蹬我的鼻孔。视觉里的笑声
不受空间局限。我伸手挠你
你躲闪。你一岁半
不知日子为何物。
我佯装打呼噜,你继续试探
被我一把搂在怀里。
我们都笑了,没有年龄的约束。
客厅里,你妈妈在拖地
你妈妈的妈妈在准备早餐
你妈妈的妈妈的妈妈在看电视。
阳光洒在橙色窗帘上
一屋子水声。
芒果等
家中空调一日,办公室
空调一夜。这中间的区别
正好装下一个思考
生和死的男人。
像一杯冰啤、一杯热拿铁
同时进入身体
这已超出冷暖那么简单。
止于表达。
语言的奇妙和无用
在这时水泡似的
冒出来。
静坐若青芒,悬在弯曲的树枝上。
起风了,
窗是闭合的。
风从哪来,我又将以怎样的方式凸起。
是青芒带动风还是风带动青芒?
类似青芒自我保护,果实的腹肩至果腹
有一条明显的沟槽。
聆听心中物。不接受金煌芒的温润。
青年时死去的朋友,在梦中走错了房间。
论带娃的快乐标准
空中花园积水,乐宝踩上去
我看着他跟一堆水干仗。
身边的大叔大妈带着比他大
或小的孩子,在旁边看热闹。
孩子们哇哇叫,要参与这场战争。
这是骤雨初歇的下午,我告别工作
不去想今天以外的事情。
只享受干仗的愉快
和雨水喷溅在植物上的静止。
按下连拍按钮,让时间具体成图片
让乐宝变成手机当中的欢乐谷。
无须管束,无须呵斥
等他长大有人会修理他,那时的他
属于更多的人们和规则。
想到这里我有一点轻微的忧伤。
我和他一起在水中,和上帝干仗
和周遭老年人的思维干仗。
(这对父子啊)
多愉快啊,要是我们父子一直这么戏耍下去。
多好啊,要是他一直这么小,我一直这么大。
迷幻的鹤
坐不想站。
站不想坐。
日子的泉水,咕咚
一下被注入到有颜色的冰块。
冰块中的彩虹。
深圳的阿尔卑斯山。
溜冰场外面热,里面冷
两个季节在感觉里碰撞。
有鹤文身的溜冰少女
一会单脚独立。
一会倒空翻。她的喻体
如野格酒“+冰+可乐”。
我们都是
一段时日不写作,不好意思
见人;一段时日写得太多
见人,也不好意思。
这端倪,在这里显现。
暴雨冲刷旧厂房,烟囱,绿竹
和广场上的篮球框。
约会的大学生
撑着蓝白格子伞。衰老的老人
撑着大黑伞,在屋檐下冥想。
这城市的一刻
被这一刻的我所见,所思所拥有。
我谈论的,谈论之外的
它们是自然的,也是社会的。
一部分需要保留,一部分需要转移。
右转四十五度角
六楼,一个白房子。
白墙是新刷的,区别于周边建筑。
房内舞者,莲花般舒展。
今天嗑药似的,和影子撕扯,扭打
往窗外扔衣服。
我站这里望过去,发觉自己
一动不能动,被她牵制着。
“我爱清晨
和傍晚的动物性。”
(某处,有人歌唱,并
走向我。通过声音远近)
和儿子一起听民谣
他专注的样子,让我吃惊。
歌手在舞台,沉浸舞台。
和儿子一起听民谣
我沉浸于儿子。
我的父亲可能早已入睡。
现在儿子突然摇摆起来
一边摇摆一边拉着我喊
“爸爸丑,爸爸-丑”。
他一高兴起来就这么喊
这句话出奇得清楚。
我陷入到一种具象的焦虑中,
朋友圈不断有人告诉我假疫苗的消息。
我看看儿子,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我想出去给父亲打一个电话
我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个想法。
屋顶失控于我的视野
一直向上升。观众也飞升起来。整个房子。
儿子不知发生了什么牢牢抱住我如同我小时候抱紧父亲。
父亲在北方一天天老,我在南方一天天老。
巨大的蒙太奇是音乐后旧厂房的黑暗笼罩。
恋旧物癖
两男人在红奔驰轿跑里化妆。
女子花340万整容整成青蛙眼。
客户说来吧我给你影视级的大项目。
夜晚来了,这些被排斥在思想之外。
这地方,清吧清净,雨水后的水珠
停留在金桂和多肉上,被几种灯光照射。
一月里需要一两次这么短暂
的疏离,同时保持水润心态。
天台大,音乐小。
一两个蚊虫从茂密的树叶里出来试探,
引来无数双手在别人的身上抓挠。
我穿着长裤长衫长筒袜长靴。
八卦三路车越来越多,
八卦四路车越来越少。八卦路将它们切断
像汽车以尾气的形态进入空中。
它们不属于楼上,只能被概念化。
事实能够被转述在于它们和我
之间的身体疏密度。
这就像我刚把烟戒掉而更迷恋酒在于:
酒的伤害是内循环,
烟的伤害是内外循环。
一屋子烟圈
和身体的酒水;
感冒的鼻孔
和一个女性来了大姨妈拍的照片。
我怀疑,我最近的精神恍惚
是因为上周五晚上室友在我下铺
吃了一只青蛙。这只青蛙有点像
我童年时吃的那只。它们叫起来简直一样。
这些忧郁让我喜欢
燥热的一天过去了。
(这一天)它的痕迹挂在树上
灯柱、广告牌,窒息的车上
变成安静的黑。
你满身酒味来到我身边
露出感性的一部分,指着它说
“这就是灵魂”。我一振,
大大咧咧的你居然说出这种话。
每天从流水线下来
像战场上捡了一条命。
如果一切物品都有价格
人命就有贵贱。如果承认
人也是物品。
白天把时间交给别人,晚上把时间
交给一张床,墙里面的空白。
窗外月,桌上放一周的玻璃杯。
这些忧郁让我喜欢。
我慢慢吸收它们的力量。
“写作也是为了被爱,
被遥远的人所爱(罗兰·巴特 )”。
今天以后的日子
花园里
埋伏着十年前的故事。
蛙鸣明亮
不知隐匿何处。
婚前婚后
两个地方。
月晕后的午时风
明天各自感受。
今天以后的日子
等待日出一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