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我离开了这个古镇。
我永远离开了这方魔域般的古镇。
哥哥被抓了。那天,母亲正坐在院子里用那黄土颜色干瘪的手指揉搓着那从庄稼地里采摘回来的谷子。 哥哥正肩扛着一袋子粮食沿梯子往房顶上送去。梯子颤颤微微,抖擞得厉害。正在屋顶与地面中间颤抖着、晃悠着。只见几个人从那篱笆门,从矮土墙上一翻而过,疯狂地奔跑着冲向那倾斜的梯子。哥哥被一把拉了下来,要连同那肩上的粮食被重重摔了下来,人仰马翻,粮袋摔破粮食撒落一地。那些人不是带着明亮的铐子,却是带着尼龙绳子,将哥哥按住,手脚给五花大绑地紧紧地捆缚住。
我正在洗着头发。我长发披肩,瀑布一样的长发,将整个盆子占据,头发妩媚,水儿清清,我正怀着幽幽的心事儿,在轻轻地梳理,仿佛也把我的重重心事,繁乱的思绪井井有条地梳理。当我听到那嘈杂的噪音,以及重重得摔下的声响。我猛然一惊,抬起头,看到几个人已将哥哥摁在那里、五花大绑。我吓坏了,披头散发惊呆在那里,任那水珠从头发上无声的滴落流淌,任那水流渲染濡湿了我的衣服。在散乱的头发缝隙里、在这里水珠如帘的视野里,我看着眼前的一切,我看着这个世界、这个空间里将要发生演绎什么?!
在坚硬的黄土地上,他已经蜷缩成一团,象初生的婴儿姿态。几个人围扰着,正在踢打着,他活脱脱一个沙袋、靶子,任由摧残、蹂躏;他的衣服已经被撕扯成碎片,许那缚在身上的一条条的绳子却象是他的衣服,那蜘蛛网状样的衣服,将他包裹、束缚、捆束。人已是遍体鳞伤,人已是千疮百孔。那坚硬的皮鞋,撞击着他身体每一个部位。头、颈、躯干、四肢。从整体到局部,每一个细节、每一个部位,都仿佛被重重击中,被重重地撞击。那坚硬的皮鞋,穿过那仿佛荡然无存碎片一样的衣服,碰触那薄薄的皮肤、碰触那厚厚的肌肉、碰触到那坚硬的骨骼,透过那沉闷的声响风听到那骨骼清脆的声音。起初,人还喊叫,鬼哭狼嚎。后,那声音就渐渐变小、逐渐衰弱,就连那呻吟都慢慢变弱、变得轻轻、变得缓缓,仿佛那呼吸与心跳都已变得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