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湖北神农架以其蛮荒的自然生态、诡谲的历史传说和神奇的生物世界,散发出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在这华夏始祖神农炎帝曾经搭架采药、尝百草、疗民疾的地方,或悠闲漫步,或纵情驰骋,感受深厚久远的人文历史,体验恢宏壮观的自然景致,无异于一次回归古朴的精神洗礼,抑或历经千年的生命回望……
离开火炉武汉,乘船西进到达宜昌,与接应的朋友会合,驾车一路长驱,进入王昭君的故乡——兴山。凉风习习中,顺着蜿蜒清澈的香溪河,沿着清洁平整的水泥公路,进入神龙架林区,到了坐落于大巴山崇山峻岭之中的木鱼镇。
白云生处木鱼镇
一下车,就被清新的凉意包围。街道上人不是很多,感受到的是一种田园生活的宁静。老家就在木鱼镇、特地从十堰驱车赶来陪游的朋友介绍了木鱼镇地名的来历:“从前山外有一位财主的女儿,人长得很漂亮,正到出阁年纪。财主找来一位巧手木匠为其准备嫁妆。手工打全套家具是要累月甚至经年的,日久天长,女儿与木匠产生了感情,但财主坚决反对,二人决定离家出走。他们在前面逃,财主在后面追,来到一座大山前,被滔滔江水挡住了去路,木匠雕刻了一条木头鱼,扔到水中,鱼到水中一跃而起,变成一条大活鱼,二人跳上鱼背,顺水而去,财主被挡在了山门外。二人来到这里男耕女织,繁衍生息。后人为了纪念两位先祖,便将这里取名为木鱼坪,渐渐人口聚集多了,就成了木鱼镇。”
木鱼河,也即香溪的源头和上游,潺潺流淌,穿镇而过,清凉转曲的水流带着小镇的灵动通向山外的天地。一架悠悠的小吊桥悬在幽幽的溪水之上,把客人们引到餐桌边坐下。包谷酒就着色味浓重的腊肉山菇穿肠入肚,真是旅途劳顿后酣畅淋漓的享受。
慢慢走在石板路上,在山的气息弥漫之中舒展一天劳顿的筋骨,匆匆赶路的节奏终于可以放缓下来。小街上,三五个山民,背着背篓,或是花生干货,或是药材茶叶,清澈的眼睛看着你,没有商人的种种精明,买不买随你,绝不吆喝。山民们淳朴可亲,善良开朗,与其交流,就象饮这里的山泉水一样,清醇甘冽,沁人心脾。
随意在一家小店门口的木墩上坐下,沉浸在山镇的湿润和朦胧中,舒爽地品着新茶。
葱茏的林木山体的围抱中,夜幕下的客栈、菜馆和网吧灯火闪烁,和都市相比所有的建筑都是小尺码的,少了宏大的气势,多了平和近人的亲切。
住在半山上的一家客栈,从窗口正好俯瞰整个木鱼镇。淡淡灯光的溪流沿着街道轻轻流淌,没有一丝喧哗;四周的高山,黑黝黝的静默,守护着千年的神秘。习惯了城市的喧嚣,习惯了闪烁的华灯,此刻重归宁静,可任由思绪驰骋,穿越时光的隧道,翻阅历史的痕迹;也可什么都不想,就这样静静地站在窗边,享受全然的黑暗与静寂,聆听自然与心灵的对话。无边无际的暗夜与群山中,分明有淙淙的流水声,这么近,就在身边,就在窗外。推开阳台的门细听,水流声正是窗下的涓涓细流发出的,傍晚入住时就曾看到,只是车声人声淹没了它。回到床上,在清晰纯美,毫无杂质,毫无修饰的淙淙流水声中,平静的心灵不知不觉安然睡去。
美梦之中,被山鸟的啼鸣和流水声唤醒。步出阳台,满目青山在一场夜雨后更加苍翠欲滴。群山中云雾飘渺,条条山谷悄然浮起丝丝缕缕云烟,向上升腾着,一团团,一块块,一片片,一层层,和高天的云拥抱,结成一体。云是从这山林里生出来的,云的故乡原来是这满山满谷的绿树!青山含烟木鱼镇,白云生处有人家。
神仙境界香溪源
进入景区,首先看到的是树龄1200多年的千年古杉,树高30多米,五、六人才能合抱。古杉上横七竖八地缠绕有红色的细绳,人们把虔诚的心愿写在纸上系挂于绳上。顺着三百级台阶爬到山顶,巨型的神农牛首人身塑像安详地守护着群山。塑像双目微闭,两个高10米的图腾柱分别立于祭坛的左右两侧。柱上的一大两小牛头寓示子孙后代繁衍生息之意。两幅浮雕之间各有九座和八座古鼎供游人祭拜先祖,寻求庇护。
神农祭坛公园里的建筑和古木极其高大,只有仰视才得以一窥全貌。但毕竟是人造景点,缺乏了自然的吸引力。
在朋友的引领下,取道茶园,徒步进入离木鱼镇只有2公里的香溪源景区。沿着清泉逆流而上,溪水时而潺潺流淌,时而哗哗奔腾。见惯了别处的绿水,只觉香溪源河道里的水蓝得特别有个性,晶莹剔透,冷艳扑面。孕育了伟大诗人屈原和古代美女王昭君的香溪源,相传曾是神农氏采药时的洗药池,池水得了百草之精华。
沿着幽静的山路,转过山弯,映入眼帘的是晶莹透彻、一泻而下的山泉水,水声轰轰作响,浪花翻滚犹如翡翠。轻掬入口,甘甜爽快,徒步的疲惫立时烟消云散。古木苍翠,小桥、流水还有山花和瀑布一路相伴。见一块大石,上书“香溪源”三字。大石旁是一个不大的水池,源源不断的泉水从地下涌出,美丽、清醇。看起来一个不起眼的水池,如果不是石头上的字,真难想象出这里就是香溪的源头。朋友说如果运气好的话,可以看到娃娃鱼。四周巡视一番,没有见到娃娃鱼的影子,却有一只金黄色、长尾巴的大鸟在眼前攸然掠过,没有来得及按下快门,它便消失在满目苍翠中。朋友告诉说,那是红腹锦鸡。
一般的游人走到这里也就到此为止了,朋友带着继续往上走。路旁的碎山石洁白、闪亮,茂密的丛林人迹罕至,随处可见从树上掉下来的熟透了的野果,山板栗、野香蕉、松果……不知名的小鸟在林间歌唱,无意间被惊吓的小动物在林间跳跃。阳光明媚,蓝天白云,碧玉清澈的溪水,色彩丰富的山峦,清新自然的空气……好一个让人流连忘返的神仙境界。这一刻,惟有放轻放慢脚步,在无我中感受天地万物的极致和谐……
山风月影风景垭
清新的空气,初升的太阳,悦耳的鸟叫,想向不到的大山里最美最迷人的早晨。开车沿公路依山而上。天如此蓝,云如此靓,树如此绿,阳光暖暖的透过密密的枝叶洒下斑驳的碎金,凉风伴着花草的清香,丝毫感觉不到山外的炎热。沿途各色各样的野花野草,好多平生未见过。红的,白的,黄的,紫的,野花毫不掩饰她的热情美丽,开得那样恣意,没有一点矫饰,倾情挥洒着自然的娇艳与芬芳……
正沉浸于野花草木的美丽时,朋友告知风景垭到了。弃车从路边蹬上台阶,层层叠叠的山峦,忽云、忽雾、忽晴空万里,亦真亦幻,宛如八仙过海。爬坡登上风景垭,更见美妙的奇景就在眼前:深深的峡谷、山涧,陡峭的山岭、群峰,茵蕴的薄雾、山岚,就是一幅惊世杰作的图画,又宛如一位锁在深闺的少女从遥远的蛮荒中走来,期待人们把她唤醒,揭开她神秘的面纱,露出蒙娜丽莎的迷人微笑,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展示她深藏的千古寂寞和让人销魂的绝世之美。
站在垭口,深吸一口如北极雪般绝对纯净的空气。野风迎面从山谷吹来,迅猛有力,这就是狂野奔放的山野之风呵,没有冬天的凛烈寒冷,也没有夏日的燥热潮湿;不似平原田园风的轻柔多情,也不似秋风扫落叶的冷漠无情;直逼心胸无法逃遁,想拥揽入怀却又猜不透捉不住,最终什么也没有。这种特别的感觉,就是神龙架风景垭的野风哦。
“看,月亮!”顺着朋友手指的方向,大白天居然看到了月亮!这么近这么亲,就挂在前山顶上一片松林的上端,仿佛站在山顶,爬上松树林一伸手就可以触及到。屏住呼吸,抬头仰望,天蓝得如清澈见底的山泉水,幽静幽静的,不知今夕是何年,一瞬间忘记了周遭一切,忘记了是在白天还是在明月夜,仿佛听见松涛中有风的气息正缓缓穿越松林直上那牙晶莹透明的弯弯的月儿。
神秘雄奇神农顶
车行于高山公路,窗外闪过蔓延的翠绿。往神农顶上行,雾气越来越浓重。路上见到一种树,高高大大的,有些象柏树。朋友介绍说:“这是神农架特有的香柏树,香味独特,蚊子闻了都不咬人。”朋友的女伴说:“这么神奇,弄一些种到城里去多好。”“可惜它只有在神农架才能成活,才有香气。”有人叹息。是的,任何一种生命,都有自己选择生存环境的权利,如这香柏树,没有了自己的环境,宁愿失去香气,乃至生命。在云雾中穿行,在香柏树的神香里沉醉,渐渐走向神农架的腹地,去领略更多的自然生命的传奇。
到了板壁岩。抬眼望去,满山奇峰异石,千姿百态,或从天而降,或凌空而起,或拔地肃立。灰色的岩石插在高山草甸上,草甸之外便是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把石林雕凿出了生命的灵性,“奈何上苍喜此地,毓秀钟灵善剪裁……”不禁感慨,即兴吟诗。二汽的朋友笑道,前面的风景会更迷死你。
弃车进入板壁岩后面的原始森林,古树阴天蔽日,长满了千年的青苔;更有千年的古滕虬劲粗壮得可在上面荡秋千。森林里生与死的对照是那样鲜明,活着的树木生机勃勃,枯死、腐朽的木头亦随处可见,和生机盎然的树木一样站得直直的。第一次感受了原始森林的古朴、神秘气息。转过一个山弯,脚下的土地变得更松软、湿润,树林更加茂密,树上长着青苔和颜色鲜艳的蘑菇;白雾弥漫,经常有藤条挡住去路。从未见识过的林木让人大开眼界,有箭竹、槭树、多枝柳、金银落梅、峨眉蔷薇和巴山冷杉,还有古老孑遗的珙洞、香果树等等。顺着山势继续往上走,忽然间到达一处稍微平整的地方,发现一个用箭竹围成的窝,其规整的样子,很难想象一般兽类能有如此造诣。“是不是野人搭的?”兴奋的惊呼脱口而出,“很难说,不过前面就是禁区了,传说有不慎闯到里面的人神秘失踪,连尸骨都找不到”,作导游的朋友道。还是对未知和自然保持应有的敬畏之心吧,数人原路折回,果然在公路边看到“野人出没处”的标示牌。
云海缥缈如梦,汽车被笼罩着,似翱翔万里云天。行在云中,行在雨里,因这多情的雨,随处可见飞挂的瀑布,远远就能听见瀑布飞落的声音,及至走近,水珠飞溅,不经意间被密密的雨丝紧紧裹住,悄悄湿了眼睛。密林里的一挂飞瀑,更添了几分幽静,驻足细听还有花儿绽放,小草细语。天籁之声,只有野人悠然独享了,有朋友还在一路叹息,可惜没有邂逅野人。“谁知道呢,也许他们正在不远处注视着我们这些打破了山林宁静的“怪物”呢。”心中不禁如是想。
终于登上了神农顶。极目远眺,茫茫云海缥缈瑰异,莽莽群山雄浑壮美,昭示着盘古的久远与原始的混沌;俯首鸟瞰,云海诡谲,山势奇崛,千山万壑,时雨时晴。劲风掠过,林海摇弋,天籁地鸣,撼人心魄。若千军万马,旌旗猎猎,如金戈铁马,号角声声,分明是灵魂在舞动,生命在张扬,是一种久违了的力量,一种气壮山河的襟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