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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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我躺下,安静的时候,大浪的记忆便逐渐在我脑海里清晰起来。五金、塑胶、生产报表、黑网吧、厂门前的快餐米粉店、烟店,这些熟悉而又陌生的名词开始占据我的大脑,在情感的引子下,它们开始发酵,并逐渐弥漫出旧时光特有的那种味道和气息。
2007年,我在深圳大浪天通工业区的一个五金塑胶厂做外贸跟单,终日跟订单、纸箱、生产报表、生产样品打交道。穿梭在各个车间,跟工厂里形形色色不同性格的人打着交道,我逐渐适应铁的气息、机油的味道。时间久了,我仿若一个深谙医道的中医,对每个车间跳动的脉搏都了然于胸。我试着对症下药,没想到这些当初在我眼里充满顽疾的病人都臣服在我的脚下。
我逐渐厌倦办公室的气氛,市场部那几个老女人仗着自己在这里苦熬了几年,整日飞扬跋扈,言语间不时流露出一种鄙夷的气味。我终日在车间里游荡着,一直到下班的铃声响起,才假装出一脸匆忙的模样,匆匆回到办公室的座位上。经理通常会抬头看我一眼,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又没说出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办公室与车间之间隔着一道幽深的门,办公室里始终戒备森严,低声下气,而一门之隔的车间外却相对自由许多,虽然有着沦为“机器人”的苦涩,却也时不时还能大声吆喝几句,大骂几声。几个月后,我工作上的一次疏忽,终于招至市场部那几个老女人的围攻。疏忽导致的损失比较大,我有点战战兢兢地坐在位置上,几个女人的埋怨声叫骂声传到我耳里,让我感到一阵恍惚。经理始终沉默着,最后忽然拍案而起,这一沉闷而响亮的声音如炸弹般在办公室里引起不小震动,众人纷纷回头朝这边张望。适才还聒噪不已的几个女人此刻像受了惊的麻雀,终于低下头去,默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