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我幼年开口就称呼母亲为姆妈,父亲为巴巴,哥姐都说我就是有些不同,有别于他们,确实,他们六个叫父母亲为爷娘。我估摸是姆妈那三十九岁高龄生下我,又添一丁,喜出望外,称呼上想增加点痛爱的成份。
从我有记忆的那个遥远的时候起,姆妈百讲不厌,说起我幼时的段子,我就像听故事样,听得傻傻的,说我幼时白喽喽的,圆滚滚的,一出门就讨人喜爱,满屋场里的人见到我就接二连三轮流抱,争着给我一遍二遍的洗小白脸。说我两三岁左右,吃大块肥肉像吃糍粑一样津津有味,以至于吃腻了,长大后不沾肉,喝青菜汤也能下米饭。说冬姐在路口铺给我买帽子,换上七八顶都是不合适,冬姐腿都要跑断,闹得店家不知如何是好。我生在二月,姆妈说起生了我这个落巴哩,亦如三月里的桃花,喜笑颜开。走亲访友,我成为姆妈的跟屁虫,姐姐他们很是说冷言闲语,我却洋洋得意。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岁月里,我受到在姆妈的宠爱。俗语说得好,娘痛幺崽,嗲痛长孙,一点也不假。
姆妈给我排过八字,说不是拿锄头的命,是恰轻松饭的,预示着长大后要离开我们那山沟沟。巴巴是个阿弥陀佛的性格,姆妈开始对我从严教养,并往恰轻松饭的方向培养,六岁被遣送学堂,先是传说我小时喜欢扯白,扯乱蛋,那时因记忆好,听大人讲的故事马上可以眉飞色舞讲给别人听,我旋即被聪明化了。后来又换了个说法,说我成天打鱼摸虾,和泥玩沙,野的不行了,不得不送学堂训了。姆妈是文盲,娘家的堂兄是学校老师,在心目中偶像化了,无限崇高伟岸。望子成龙,我兄弟几个读书成才便是您最大心愿。那时巴巴教我练毛笔字,写得歪歪扭扭,乌漆嘛黑的,巴巴在一边言语不多,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使劲轻笑摇头抿嘴。姆妈说,字如其人,写字犹如做人,要起笔稳,收笔好,收笔好就人世好。我说,姆妈又不会写字,哦里晓得的,您说舅舅他们说的,我说姆妈目不识丁,您说丁字哟里不认得噻,我们是丁家人。姆妈一分鼓励一分严肃的说,男子不输笔,女子不输身,还说,字是门面,书是屋,我哪里听得懂。姆妈教我要写好文章,将来吃笔管子饭,我说,笔管子饭太少恰不饱,您哭笑不得,说我冒得说数。唯独考试成绩好,有荷包蛋恰,才觉得姆妈才是最好。我二年级时抢篮球大腿被骨折,成为您最大的痛楚,一路噙着眼泪深更半夜送我去岳化医院又辗转城陵矶医院,记得出院时我病床头小人书堆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