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七年祭
文:刘侠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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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日,是您七周年的祭日。
科学家说,不管有多么深刻的伤痛,只需要七年都会痊愈,因为七年的时间可以把我们全身的细胞都更换掉,一个旧细胞都不剩。可是,您能告诉我吗?为什么七年过去了,您的音容笑貌,还历历在目?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您来,还是会泣不成声?
如果是朋友,七年不联络,友情就淡了;如果是爱情,七年的流年,感情就淡了——但是,您是我父亲,生我、鞠我、抚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的父亲,我要用多少个七年,才能将您从我的睡梦中驱逐。
我爱您,我想念您,甚至无数次想象,如果上苍能够多给您一年的时间,哪怕一个月也好啊,最不济一天也行,我愿意拿什么和上苍交换。您一定想不到,我愿意拿自己的一生和上苍交换,即便就是您的一天。这一天,我要我们全家子都集聚在一起,喝茶聊天,感恩这辈子让我们走在了一起。但是,您知道吗,我内心深处有多恨您!您走的时候,才四十四岁,您倒是轻巧了,眼一闭,所有的思念和痛苦,都留给活下来的人,您撒手不管了。您生前那么怕死的一个人,怎么能那么不注意安全!怎么可以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怎么可以对您爱的人和爱您的人,如此不负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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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您就走了七年。
这七年来,最难过的肯定是妈妈了,她嘴上不说,每天在我和妹妹面前,都表现得快快乐乐的样子,但是母子连心,我能感受得到她的痛与思。
2007年的时候,我介绍刘叔和妈妈认识,刘叔是我很尊敬的一个老人,我和妹妹都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陪妈妈的时间越来越少,希望您能明白,我这么做不是在甩包袱。如果您在天有灵,您一定也看到了,刘叔家境还算殷实,我一直不让妈妈和刘叔拿结婚证,从来没有想过妈妈的养老问题。做子女的,能有这样的机会,那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老伴老伴,老来相伴,我只希望能有那么一个知冷暖的人,能多陪陪妈妈,锻炼锻炼身体,聊聊天。过去好多年了,刘叔对妈妈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看着两个老人,为了不打扰周遭的人保持联络学习发手机信息,我感觉很放心。
最放心不下的是妈妈的身体,2010年的时候,妈妈做了一次胆囊结石手术,手术本身很顺利,但是手术过后,妈妈越来越瘦了,而且她讳病忌医,如何劝她去医院检查,她都滴水不进,花钱的、免费的,统统不受。在她看来,一去医院,没事也得查处事来。如果您真的在天有灵,帮我们多劝劝妈妈,对自己爱的人负责任的最简单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对自己负责任。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活着,是一种担当,是一种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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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您走的时候,还没有见到外甥祝愿,这应该是您一辈子最大的遗憾了。
那时候,妹妹大着肚子,在医院里照顾您的时候,您始终没有睁开过眼。2006年4月,小外甥来到这个世界上,也没有见过这个世界上最爱他妈妈的男人。如今,祝愿都读小学一年级了,长得漂亮,聪明懂事,乖巧听话,活泼好动,如果不是我的亲外甥,我都会羡慕嫉妒恨。
记得祝愿还不到两岁的时候,有次他妈妈翻相片,翻到了我的照片,祝愿马上去抢,说是舅舅,大家都很惊讶,我们才见过一次,而且在他很小的时候,他怎么就能记得住;记得妈妈做手术的时候,祝愿才四岁多点,妈妈康复后送他去幼儿园,过马路的时候,他紧紧拉着妈妈的手说:奶奶,我牵您过马路;如今祝愿读一年级了,喜欢画画,说长大了要当画家,天赋远远超过了同龄的孩子,如果您在,看着您的宝贝女儿的孩子,一天天骄傲地长大,您还不睡觉都要笑醒啊。
昨天和妹妹聊天,她说下周要换科室了,不用上夜班了,真为她高兴,上夜班真是太辛苦了。这几年,我知道妹妹过得也很不容易,一步步走到今天,一天天好了起来,您就放心吧,您不在了,只要有我在,您的宝贝女儿,我会好好照顾下去的。
今年妹妹生日,妈妈送了个戒指给她,还在深圳的时候,妈妈就说了她的心愿,还交代我,如果她未能实现这个心愿,要我一定代为完成——我明白妈妈的意思,不论我们多么热爱生活,生命不是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您如果真有在天之灵,就要好好庇佑我们,我只求健康平安,不求荣华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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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最对不起您的是我,这七年时间,对我来说,犹如一场噩梦,醒不过来的噩梦。我知道,您是个好面子的人,在您生前,我是您的骄傲:顺顺利利地考大学,风风光光地大学四年,甚至连农家子弟最发愁的就业问题,也没劳您费一丁点儿神。您还常常和您的伙伴们说,您的儿子在深圳,如何如何,说得我都脸红。但是,爸爸,您走后的这七年,我要对您说“对不起”。
您走后,我就没有回老家过春节了。我在您墓前暗暗发誓,下次我回家过年,一定带着妻子,一定要满满一桌人,开开心心热热闹闹吃年夜饭。您走了,妹妹出嫁了,我实在不想,四方的桌子上,就坐着我和妈妈两个人。爸爸,我对不起您,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我一拖就是七年。在今年初,我暗暗发誓,今年春节一定要回家陪您过年,但是我现在要告诉您,我可能还是没有办法回去了。我现在再也不许这样的愿、不发这样的誓了,只是苦了妈妈,从不在我面前念叨的她,今年也开始在我面前念叨要趁她还动得了,要给我带孩子了,她老了,我心痛了。
这七年,我的工作也丝毫不见起色,今年九月份,我离开了供职近十年的杂志社,做了人生第二次职业生涯的规划。就像您当年诧异的一样,我学教育的,不去做老师,做编辑,能做好吗?结果您看到了,我做好了;现在我又要经历人生的一次转折,我做传统媒体的,去做新媒体,能做好吗?爸爸,请您相信我,我想做的事情,我就能做好,而且我相信自己,可以做到极致。
再给我一个七年好吗?七年后,请您相信我,如果您还在天有灵,我一定会让您有面子,一定要再次成为您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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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您七周年的祭日,我会去仙湖弘法寺为您烧香祈福,愿您得安息,愿您得永生,愿您得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