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当我晚上烧了一盘回锅肉,终于吃完这断断续续吃了绵长三个月的五十斤仙桃香米时,心里头一种若有若无不多不少的负重感顷刻消散,甚至一阵秋凉吹来,我还眯起眼嘴角上扬贪婪地猛烈地吸了一口这风急天高的气爽。
我的惬意与轻松就这么简单——吃完一袋大米。然而,一处沉重也很简单,只需念一念那人的名字,父亲。
父亲,长久以来我都觉得你只关心你的粮食和蔬菜。对于我,你的大儿子,你才没那么多心思去浪费。父亲,我知道,我清醒地知道,我这种想法错得有多么严重,可是!可是我还是不能阻止自己固执又坚定地这么想。
奶奶说,某种程度上我的命是捡回来的。自生下,我就一直“盘踞”着医院这块领土,即便偶尔病情好转,回到家要不了三天,我就又赶在去医院的路上,连我身份证上那个严肃的名字,都是开玩笑的医生给起的。没人知道我得了什么病,连医生也不知道。我的确也没得什么疑难病症,只是就这么一直不健康,一直病殃殃。我这种“打持久战”的状态,终于在那个燥热的夏天,把你拖垮拖累,把你本来没几分的好脾气消磨尽:“去你妈的,死了拉倒!”母亲豆大一滴眼泪打在我满是针眼的手上,奶奶走到门口在甩鼻涕,大队里唯一的大夫年长的严德爷爷瞪着你:“**的,净说傻话,哪个小孩子不生病?”你那句气急败坏我听懂了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没死,还是活了下来。我不再需要你载着我频繁地往镇中心医院跑,在你们去田里忙活时,我可以一个人,走到村头严德爷爷家,做皮试,注射青霉素。就这样,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熬到了六岁,终于熬到了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