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那一夜,深圳的天空没有月亮,闷热的海风携着腥盐的气味漫过医院的围墙,悄无声息地拂在我的脸上,潜入我的肺泡里,站在医院十楼往窗外望去,是蛇口街道最繁华的地段,此时,白天的喧嚣已经过去,昏黄的街灯将路边的树影拖得很长。我值班的产房里却灯火通明,硝烟弥漫,医护人员急足的脚步声在寂夜里尤为刺耳,因为那是一场与死神的赛跑。
浓郁的血腥味渗透我的白大褂溶入我的皮肤和毛发,仿佛刚从血海里爬上岸。沾满鲜血的止血纱条堆满一盆,慌乱中有些带血的小纱块掉落在地上,沾在鞋底上,踢到产床下,台面上摆满了抢救用的不锈钢器材,器材上有模糊的血手指印,就像刚刚在战场上经历过一场激烈撕杀后的刀枪,锐利的刀口上仍然冒着热气。
奄奄一息的产妇躺在产床上,脸色苍白,满身汗水,湿漉漉的头发粘在嘴角上脖子上,眼神空洞灰暗,她极力地张开口喘气,并不像其他伤痛中的患者一样呻吟喊叫,只是挣扎,扭动身子,扯掉吸氧管输血管及盖在身上的无菌巾。下身半裸,两条细瘦的腿分开固定在脚架上,大腿上沾着几缕血污,顺着大腿淡淡的滑落,下体的鲜血溢过填塞的吸附性极强的医用止血纱条流进接血弯盘,像涓涓细流的沙漏,生命的灯火也渐渐灰暗,眼睁睁的无能为力,硬生生的死亡就在眼前。
所有的医疗技术都无法与死亡之魔赛跑,在生与死面前,人的力量显得微不足道,我们所有的努力都回天无力,产妇一步步走向衰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