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有人说,世间所有的偶然都事出有因。在我看来,这样的论断往往是时过境迁,才会幡然醒悟。就像爱因斯坦说的,世上没什么是未知的,他们只是暂时被隐藏。
照这个思路引申下去,我便认定:在北纬49度的内蒙小城, 我的降生,和四十五年后,跨越27维度的深圳,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比如,每年我吹灭生日蜡烛时,总是出其不意地和睦邻文学颁奖日碰撞在一起。要知道,最近这五年,我的每个生日都是这样度过:或因手捧奖状而欢喜,或因落选而黯然神伤。(尽管我总是摆出一幅无所谓的样子)于是,这个原本属于我自己的日子,变得复杂、纠结、掺杂了我也说不清楚的滋味。也因为这样的偶然,我对睦邻心怀一种特殊的情感。
当然,今年也不例外。(感谢睦邻又送我一份生日大礼)
感谢的话,我要留在后面说。现在我要说的,是另一件事。
这个生日,姐姐给我的礼物,依旧是书——《那不勒斯四部曲》。在我打开第一部的第一页时,我就知道我掉进陷阱了。(那种即将上瘾的感觉我非常熟悉)当时,我有两个选择,要么,立刻放下不看,要么,就是一口气读完,绝不停歇。好吧,我选择了后者。于是,在生日季里,我熬出了大大的黑眼圈。
可不知为啥,我的眼睛是亮的,里面有光。那种光,除了因为阅读的快感,还有略带焦虑的顿悟。(请允许我用了焦虑这个词)不得不到说,通过这个故事,我看到了自己写作的局限,我不够灵活、不够大胆,也不够聪明。我不会像个猎手一样,迅速嗅到猎物的味道,更不要说制造各种各样的陷阱了。我只是个刚刚拿起猎枪的小白,在广袤的森林里横冲直撞,鲁莽、冲动、放肆、嚣张,且自以为是,而绝不狡猾、聪慧、谨慎,更谈不上冷静。在我合上第四部的最后一页,我清晰地看到了这种很难逾越的差距。
但我内心却是喜悦的,我为我看到的和感受到的,而深感庆幸。
文学创作,需要积累,也需要偶然性的触发。就像马尔克斯创作的《霍乱时期的爱情》一样,他的灵感来源于报纸一角不起眼的新闻。这则新闻是一场抢劫谋杀案,暗含一段不为人知的爱情。四十年漫长的岁月激发了他的想象,于是,有了这个故事。而构建一个故事,除了有足够的想象力,更重要的是心思缜密的设计。这个设计就像一部电影的制片人,是站在故事背后的隐身人,他必须像个猎手一样,隐藏在最不易觉察的地方,看着猎物的一举一动,始终不动声色,待到它完全走进自己的领地,再果断而冷静地出击。最漂亮的是,即便猎物完全深陷囹圄,它依旧佩服这样的猎手。这样的至高境界,是我仰望的,简直就是我的理想。
好吧!我不得不言归正传。今天,我要谈我的获奖作品短篇小说《世界先生》。我承认,刚写完是兴奋的,还带点沾沾自喜。现在看来,它实在单薄。很多东西,都是这样,新鲜感过去,总是带来沮丧。不过,我还是谈谈它的创作经历,以免我过度跑题。这个故事的灵感来源于真实生活的一个片段。我参与了这个片段,以旁观者的姿态完整地看到了故事的始末。虽然,它的发生是那么短暂和局促,但是,我捕捉到了那丝微光。这束光就像一面镜子,映射出这个社会真实而残酷的一角。虽然,它是割裂的,甚至是片段性的,但是,文学丰富的创作力和我的想象力足以补偿这一缺陷。就这样,一个丰满的女人和故事就立体起来,带着有血有肉的情感和寻常人的欲望和天性。故事中,我刻意使用了戏剧化的反转,制造矛盾冲突造成的对立,结尾依旧是我最擅长的做法:开放性和急剧变化的出其不意。但现在读来,这一切伎俩都太过天真,有点造作,谈不上自然,更不要说沉稳了。和真实的生活相比较,它还是太做作,有点舞台剧的效果。这让我深感不安。幸而,我一向认为:文学创作,笔触要更比生活本身犀利,才能引起读者的认同和思考。但是,缺少了真实,它看起来特别虚弱,简直不堪一击。
必须重申,真实,是写作中不能回避的立场。关于这一点,我做得还不够,或者,我还不能在真实和虚构中找到最佳的平衡点,来构建自己的文学王国。我还需要一些练习,以及冷静的头脑。
最后,我想说的是,时间是个好东西,它帮我一点点剔除我的骄傲和狭隘,让我更清楚地认识自己,知道自己“合适做什么”以及“怎么去做”。 我不知道在这条合适自己的路上,还能走多远。但我一直相信,我拼尽全力要做的事,不过是为了获得自由。而自由能给出的答案,总是很多,而且靠近真正的幸福。
所以,我要感谢今天,以及握在我手上的这荣耀。它能给我足够的信心、勇气和力量,让我对抗自己向生活妥协的那部分。谢谢文字,谢谢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