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一、去溪边
有一条清澈的、绿带般、安安静静的溪流从村庄穿过,四季更迭,它从来没有停止流淌的步伐,从我的童年时代起——甚至可以追溯至我父母的童年时代,我祖父的童年时代,或者更遥远的过去,村庄诞生之初,它就已经在这块土地上流淌不息了。这些流动的精灵,徐徐地流淌着,哗哗地欢腾着,撞击在深褐色的石头上,激起一朵朵小小的银白色的浪花,发出悦耳的叮咚声。在地势平缓的地方,泊起一湾浅浅的水塘,水里的居民有黑褐色的河蟹、透明的河虾和细长的小鱼。小时候,我们还不知道世界上有洗衣机这回事——即使知道,也没有人买得起——人们洗浣衣物,都要去溪边洗,有的人用挑水桶挑着,有的人用木盆或搪瓷盆盛放着,带上肥皂、搓衣板或槌衣棒。“去溪边”成为洗浣的代词。在溪水欢快的旋律中,在搓衣板、槌衣棒的伴奏下,以及洗衣人的笑谈声中,从日出到日暮,这里像一个露天音乐厅,“音乐会”几乎没有停歇过。时至今日,每当我想起那条可爱的小溪,我眼前就会浮现出一幅美仑美奂的溪边洗浣图,以及那个从未停歇的音乐会。等到我长成一个爱干净的小男孩的时候,我经常拿着自己的脏衣服去溪边洗,像龟背一样在水面上隆起的巨大的黑石头,我仿佛骑坐在一只巨龟的脊背上,衣服已经抹上肥皂或洗衣粉浸泡在洗衣盆里,我双脚伸入清凉的水中,前拨后划,向传说中的东海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