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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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妃妃请了三天假,再来公司的时候,她的手腕上还缠着一圈白纱布,另一只手则提了一包糖果。
苏三妹是第一个收到糖果的人,摸不着头脑的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问,米妃妃就丢下一句:“我的离婚喜糖。”
看着飞速闪进格子间的米妃妃,苏三妹杵在原地,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米妃妃第二个发糖的是柳晏,她一阵风似的走进柳晏办公室,抓了一把糖放她桌子上:“我的离婚喜糖。”
柳晏从文件里抬起头,看着米妃妃脸上那毅然决然的干脆,郑重地说了句:“恭喜。”
米妃妃出来的时候,郁婷已经收到苏三妹传来的消息了,她从座位上站起来,等着米妃妃的到来。此刻,郁婷觉得自己好像在等一场隆重的仪式,但是她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
米妃妃出来了,给郁婷和格子间的每位都发了糖,然后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众人拿了糖,当然不好询问,这些天来传言沸沸扬扬,大家多多少少知道了一点,都目送了着米妃妃回到座位,然后开始做各人的活计,其实当然是在各种小群里炸翻了天。
快下班时,郁婷看着桌上的糖,又环顾四周其他人的桌子,没有什么人去吃那些糖果,那些花花绿绿的糖果热热闹闹地躺在那些桌面上,好像试图讲述着什么。
郁婷叹了口气,开始收拾桌面,这时,手机弹出来一条信息。
那信息来自一个熟悉的却很久没有闪过的头像,不过寥寥几个字:晚上请你吃饭。
郁婷看了,却有恍若隔世之感。
她曾经在脑海里想象过无数次,他究竟会不会再出现?自己要不要再理他?如果要理他是不是应该问些问题?起码要问问他在哪工作,老家是哪里的等等。可是等待了两三月余,郁婷已经给自己定了个准则,那就是高哲西不管什么时候出现,她将不会再理他了。可是这一刻,这心底的准则显然没起到什么作用,她一直没有删除他的微信号,这本身就是对那准则的一种否认。
郁婷呆呆地坐在那里,她盯着面前那堆糖,它们是甜蜜的吧?当初的米妃妃应该也是甜蜜的吧?可是现在呢?米妃妃已经为这些甜蜜的玩意赋予另外一层含义,它们告诉郁婷,没有一种甜蜜是可以值得信任并且会永恒存在的。
但是,甜蜜,甜蜜一下就好了,为什么非要贪婪地想着让那种味道一直存在呢?那岂不是会蛀了牙齿、粘稠了血液?
郁婷抓起那些糖果,把它们塞到包里,这个夜晚,她准备给高哲西讲一个关于甜蜜的故事。
26
高哲西这次约的是一个新开业的主题饭店,非主流似的装修以钢管为主要材料,恰到好处的灯光布置从错位的间隙里弯弯曲曲地绕着,让每个人都可以看清楚面前的东西,又不至于很清晰地看到其他人,重金属质感的音乐,低低地伴着传送带环绕,将佳肴准确无误地送到每个人的桌前,只需伸手拿下即可。
其实,菜气味的诱惑力好像大过于味道的本身,这就像闻名遐迩的云城,吸引着许多年轻人来到这里追梦,他们也在诸如这间餐厅一般流光溢彩的环境里,享受着科技和气味带来的迷离感。
显然,那餐厅的气氛不够甜蜜,郁婷慢慢地吃着高哲西夹给她的菜,听他寒暄一些关于此类餐厅的趣闻。是的,他宁愿谈餐厅,或者是谈喝到的某一口酒,也没有提起过年的这段时间他在哪,是怎么度过的。
郁婷听了一会,待他停顿的时候,看似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是啊,云城真好,真自由,不用被逼着去相亲,你说是吗?”
“相亲?”高哲西楞了一下,他有点尴尬的样子,却绕开了郁婷的话题:“既然你喜欢自由的风格,下次我再带你去一家,也很有特色的。”
郁婷沉默了。是啊,大家都是聪明的成年人,人家故意岔开了话题,自己又何必再自寻不快?再说,自己不也只是想享受一下短暂的甜蜜而已吗?
酒店房间高哲西早就订好了,就在饭店的附近。去了后,郁婷先冲了凉,然后默默地躺在被窝里,等高哲西冲完出来,郁婷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把灯关到只留最弱频道,房间明晃晃的灯光下,白色的被子上赫然撒了一些花花绿绿的糖果。
“哪里来的糖?”高哲西讶异。
“久别胜新婚,这些是喜糖。”郁婷看着有点慌乱的高哲西,幽幽地说。然后,她剥了一颗,放到高哲西嘴里,再用舌头到他嘴里探索了一番,最后盯着他的眼睛坏坏地说:“真甜。”
糖果也好,舌头也好,此时此刻就是一根快速燃向高哲西的导火索,那火焰很快就抵达,并且马上将引发剧烈的爆炸。
高哲西看着面前那明显有点挑衅的郁婷,一把将她拉在怀里,就准备开始进行如解剖般的探索。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郁婷在这个时候推开了他,她开始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穿上,慢条斯理认真地整理了头发,补了口红,然后拿起包,头也不回地出门走了。
酒店门外的风真舒服啊,云城的春夜暖烘烘的,郁婷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觉得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那暗沉沉的夜里,米妃妃那糖果的甜蜜,在四处游荡,游荡。
酒店门口有个小花园,或许是有什么花开了,暗香隐隐。郁婷循香而去,蹲在那灌木丛前狠狠地闻着,手机屏幕一会闪一下,光线隐隐地从口袋里射出来,她不耐烦地掏出来,瞟了一眼那些信息。
“宝贝怎么啦?怎么不开心了?”
“你喜欢吃糖果,我买各种口味送给你好不好?”
“路上注意安全,等你开心时我再请你吃饭。”
另外还有一笔一千块的转账。
这是高哲西第一次发红包吧?收啊,干嘛不收呢?毕竟高哲西连发的红包,也不敢是520或者1314之类的数字,一千块而已,收了没心理负担。
郁婷蹲在那里,狠狠地收下了那个红包,她蹲得腿有些麻,便用手撑着膝盖慢慢地站起来。这时候,一辆黑色的车开到酒店门口的环形车道,一个女人扶着一个醉醺醺的男人下了车来。
虽隔着好几米远,那男人身上的酒气也随风飘了过来,清晰可闻,他的一只胳膊搭在那女子肩上,那瘦弱艳丽的女子看起来像是用全身的力气在支撑着他。那男人踉踉跄跄地走着,结结巴巴地吼着:“今天晚上我们好好玩。”
郁婷呆呆地站着,她看着那女子扶着男人走到酒店前台,看着那男人从口袋掏出钱包甩给那女子,看着那女子拿出钱和证件开了房间,看着那女子扶着那男人进了电梯……
然后,郁婷开始狂奔起来,她拖着酸麻的腿,在黑夜的大街上奔跑,她感觉到身体四周凛冽的风,她感觉到自己的肺被注满愤恨又悲凉的空气……她奔跑着,奔跑在陌生的街道,直到再也拖不动自己的身体,她才停了下来。
那路灯那么明亮,亮得让郁婷看到自己手颤抖那清晰的幅度,她在灯下的路边坐了许久,才打了一辆车,去了米妃妃家。
敲了半天,米妃妃的孩子睡眼惺忪地开了门,告诉郁阿姨,妈妈去加班了。郁婷说没关系你睡吧阿姨陪你。孩子说好的就继续爬到了床上很快睡熟了,他一只手放在被单的外面,郁婷轻轻地拿起他的手来,想给他塞到被子里去,熟睡的孩子手掌松开,落下来一片东西,郁婷拿起来一看,那是一张糖果的外包装纸,红色的,比刚才在酒店门口看到的孩子妈妈的嘴唇还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