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其一
所谓漫笔,就是随心写来的文字,即兴写就,或长或短,或叙或议,无所拘束。就好比外出游玩,在路旁随手摘采的野花,或斜插在头上,或送给路边的小孩,或养在家里喝完的酒瓶里,都无须在意。文人写作,常常发生在万籁寂静的夜里,思想在灯下漫游,故有灯下漫笔之说,譬如鲁迅先生写的杂文《灯下漫笔》。路上,自然也适宜于精神漫游的,尤其是长途旅行的时候。一本书,是旅途的必需品。离家的时候,带上风趣幽默的林语堂去旅行,回到家,将林语堂留下,换了爱说俏皮话的怀特出发。我向来是喜旧厌新的,怀特来到我家一年,我都不曾搭理他,初到时,一身华服,光鲜照人,一年下来,满身尘埃,衣袖破损。对于怀特,我徒生愧疚之感,怀念起当初如何对他一见如故,以及他往昔的种种好处,可我却束之高阁。就这样,我和好朋友怀特上路了。重新同怀特相处,我终于明白我为什么疏远怀特的了。我把他当作另外一个梭罗来看待了,我总以为他连说话的腔调都该和梭罗一样。其实梭罗是梭罗,怀特是怀特,他们完全是个性迥异的两个人。如果说梭罗是一泓沁人心脾甘泉,那么怀特就是一杯令人微醺的清酒。梭罗是个博学沉郁的智者,而怀特则是个爱说爱笑的兄长,他嘴里时不时蹦出一两句富于哲理或逗乐的话来。这些妙语俯拾皆是。比如他搬家处置旧家具,自嘲为“简化生活”,一面大而无当的灿金镜子,想卖给旧货店老板,可人家不爱搭理,白送都不愿要,无奈的怀特打趣旧货店老板此举也是为了“简化生活”。怀特将丹尼尔•韦伯斯特支持亨利•克莱的《妥协案》归咎于他深受鼻炎的折磨使然,因为怀特本人也是一个鼻炎患者,所以他便如此“推己及人”:“我具有妥协者的性格,因为此人很小的时候,已经发现突然流鼻涕时,口袋没有手帕。假使我生活在蓄奴时代,我会站在克莱一边,饱受朋友的抨击。”对于英国首相张伯伦饮鸩止渴式的“和平理念”,他也大加揶揄,将其比作患阑尾穿孔的脱星埃达•伦纳德小姐,“她不切掉阑尾,却甘冒生命危险,只为完美地保有洁白平滑的腹股沟,回报芝加哥男人们的眷恋。”定居乡间后,“重拾牙医的眷注”成为他进城的理由:“我倒没有理由不能去看乡间的牙医,不过,牙齿犹如沉入水下的暗礁,让领航手册上说的熟谙‘当地风土’的人,就是以前曾经越过暗礁的人带你穿越,毕竟让人放心些。”如他继子在“前言”里说的,他也常常说一些“梭罗式”的隽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