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2000年春,我孑然一身南下。在深圳谋得了一份装修的差事。工友李建设被一桶从六楼掉下的腻子砸到头当场身亡。我负责善后事宜。
我于落日熔金的薄暮时分赶到他的老家。两间石头堆砌的房子,上面盖着破烂不堪的石棉瓦。屋里很凌乱,一件像样的家具也没有。直到外面黑定,建设母亲背着一捆干柴从山里回来。我说,大娘,我是从深圳来的。大娘楞了一下,将柴放到墙角。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大娘讲了。大娘低着头默不作声,硬是逼回了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第二天我们坐上了去深圳的火车。一路上大娘木木的,只是发呆。到深圳大娘见到了建设,她伸出枯枝似的手在建设身上抚摸着。头发一瞬间全白了,像一片茫茫雪原。眼角有浑浊的泪水在,可始终没有落下来。工头说,大娘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哭过了心里会好受些。都怪我们没照顾好建设。让您老白发人送黑发人。
谈及赔偿事宜时。工头问大娘要多少?老人家说算了,日子再苦我们也不能要你的钱。
大娘带着儿子的骨灰要走了。我们工地六十多号人去送行。大娘望着我们忍着悲痛说,孩子们,出门在外一定注意安全,家里的亲人在盼着你们平平安安回去呢。
这时出现了撼天动地的一幕,工地六十多号人齐刷刷跪了下来,异口同声说,娘,我们都是您的儿子!老人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