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杜曼去碧水云天会所消遣之前,先到银行里兑换了一些港币,在柜台买单时嘴边时不时冒出几个蹩脚的英文单词。有那么一个短暂瞬间,他感觉收银员和咨客都对自己另眼相看了。实际上,除了他自己,根本无人在意这些虚头巴脑的细节。咨客的热情招呼和引路,收银员的微笑,女技师的调情,凡此种种,不过是职业性的表演,并不带任何感情投入。当他意识到这一点,一切都变得索然寡味,只剩下感官上肤浅的享乐。
初冬的一天,杜曼躺在会所一张可以调节弧度的按摩椅上,闭着眼睛悉心感受她的抚摸。她像其他技师一样,没有名字,只有一个数字代号。他问她的名字时,她说她叫731,下次来提到这个数字,就能找到她。这个数字他一下子就记住了,因为这是一支臭名昭著的日本侵华部队的番号。一刻钟前,他向她提起这段历史的时候,她迷惘地摇摇头,说自己初中没毕业就出来打工了。他觉得自己作为一名时常出没于欢场的家伙,谈论历史担当和家国责任分外可笑。这些不应该是为人师表的文科教授在课堂上向呆头鹅一样的大学生们讲述的吗?不是油嘴滑舌的空头**家通过媒体喉舌向普通民众鼓动的吗?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大嫖客来探讨这些严肃的命题?
她说她的家乡温暖如春盛产椰子,他说他的家乡已经冰封雪飘。他说自己喜欢喝个大水多的青色大椰子,不喜欢白色小椰子。她笑话他没见识,说小椰子是大椰子剥掉外壳的样子,其实是一回事,就像人脱掉衣服一样。他就死皮赖脸地挑逗她,如果点她到包间服务,是不是可以见识个大水多的椰子。她那双紫葡萄一样的黑眼睛诧异地望着他,期待着他的解释。他赶紧把目光投向别处,心里觉得失礼,意识到她还不懂得这些下流的成人玩笑。过了一会,她说自己只在大厅里做事,从来不去包间,那些穿短裙的姐姐们才在包间上钟。杜曼心里一阵自责,觉得自己刚才实在冒失,一问年龄才知道她只是一个孩子。他这才认真地打量起她来,细高挑的身材,微微外翻的嘴唇,一双乌黑秀气的眼睛,典型的热带女孩。虽然在欢场上班,成人之门还未向她打开。她就像一颗天然的珍珠,生活在蚌壳里,还未见识外界的污秽和险恶。这时候,杜曼注视着一名纯净天真的少女给自己按脚,心中升起一种帝王般的荣耀与满足。他索要了她的名字,以代替那串冰冷风干的数字。陈小雨,她轻快地回答。一位邻家女孩的名字。直觉告诉他,这是她的真名。他也见识过一些夜店女郎,像作家取笔名一样取个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