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我有个远房表伯,姓卢,隔两、三个村子远,祖传的阉猪匠,因为手头功夫好,被调进了畜医站,吃上了国家粮。他每天骑个自行车各村转,凤凰牌的车,上上下下擦得锃亮,钢条上扎着红塑料花,滴溜溜转,西洋镜似的。有一顶雪白的草帽,头上戴的少,龙头上挂的多,草帽沿上也扎朵红塑料花。每到一处,堂客们、细娃子围着他嚷嚷,活脱脱个中央首长。
哪家要阉猪了,就有热闹看,水桶似的围着。表伯从肩膀上反手把茶碗递了人,嘴里包着满满一口擂茶,慢步子扬而不碎。在猪栏边站住了,拦住了别人敬过来没过滤嘴的烟,自己掏了一支有过滤嘴的叨在嘴里,别人伸火来,他啐一口:“猪日的,点不赢呀!”然后俯了身,摸猪的耳朵。猪日的猪好像认得他,哼哼唧唧地往他身上靠。猪猛地尖叫起来,叫声未落,两颗卵子已到了表伯的手上,血淋淋的。他扬手一扔,把猪卵子扔到了梧桐树尖上,这才伸过嘴叫人点烟:“娘卖B的,多喂点潲。”
但表伯最有名的还不是阉猪,是和合水。表伯好饮,但不善饮,几尊包谷酒下肚就口齿不清了。旁人说:“卢师父,表演表演。”他瞪着一双兔子眼:“我表演日你娘,你看不看?”桌子上拍一巴掌,把杯子里的剩酒全倒进了嘴里,却不下吞,鼓着腮帮子。这时,早有人扛两把扫帚扔在地上。只见他一仰脖子,一口酒化成千万水丝射去,射在扫过帚上。他说声“起”,两把扫帚就应声而起,如一对男女翩翩起舞,不时作吻拥交媾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