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心烦,会抄唐诗。我抄唐诗十几年了,全盛时期,整本书都能背下来。唐诗是我文学上的娘家。
唐诗,每个字个大腔园,是高大丰腴的美妇人。我喜欢它的家底。有时深夜,独自抄着唐诗。觉得我虽清贫,却去了最好的地方。从王侯到柴门,心声都很得体。不像近现代,世道多变,文字统一焦虑,黑炭似的。
诸子百家、经典要籍,并未读得烂熟。唐诗还好,漂亮的穹门。无意识走进去,得到的是终身受益的美学训练。
有人说,这不是寻章摘句吗?文人就好这口。浅读,确实美艳,忍不住引用,炫耀。深读,不止美艳,心灵更美,看见气象。
唐人的气象是什么呢?贬官也好,谪居也好,闺怨也好,边塞诗也好,所有的悲欢离合,都是健朗的。没有愁云惨雾,没有过不去的坎,前行就好。挽起袖子,饮了酒,马的腿很肥,阔阔地敲着地。
爱的是整体的矫健,或者说,是唐人的雅量,肥嘟嘟的,是陶瓷浑圆的肚子。我常常思古,不是为了打击现在。是在想,心向往之,我们在品格上的亏缺能否慢慢消除。
思考雅量,近现代越来越少了。我们的教科书,写着落后就要挨打。张鸣在《重说中国近代史》中说,中国近代史的写法,最多的是怨妇的口吻。个人呢,普遍缺少雅量,一张口就是排他性的浅薄。
唐诗中的雅量,比比皆是。
张九龄有句:“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小学在白杨树下背过,那时迷的是字面。香草美人,还有飒飒的风。隔了十年,再看,绝不只是花花草草。有一个人,心里亮堂,总是能忽然喜悦,不怕孤独,不怕寂寞。步履如飞,抖掉许多尘世的灰。不因别人的快乐而快乐,他有他自己的快乐。